每經(jing)記者｜宋(song)欽章    每經(jing)編輯｜陳(chen)星    

年報發布前夕，又有支付機構自曝“跳碼(ma)”。

4月27日晚間，新大陸（SZ000997，股價(jia)15.99元(yuan)，市值165.03億(yi)元(yuan)）公告稱，其全資子公司福(fu)建國通星驛網(wang)絡科技有限公司在開展收單業務過程中，存(cun)在部分標準類(lei)商戶交(jiao)易(yi)使用優惠類(lei)商戶交(jiao)易(yi)費率上送(song)清算網(wang)絡的情況，國通星驛已(yi)按照相關協議將涉及資金退還(huan)至待處理賬戶。

所謂的(de)“在(zai)收單(dan)業務中(zhong)(zhong)存在(zai)部分標(biao)準類(lei)商戶交易使(shi)用優(you)惠(hui)類(lei)商戶交易費(fei)率上送清算網絡(luo)的(de)情形”，其(qi)實就是業內俗稱的(de)“跳碼(ma)”，即支付機構(gou)通過(guo)后臺技術手(shou)段，將收單(dan)的(de)標(biao)準類(lei)商戶改為優(you)惠(hui)類(lei)或公(gong)益類(lei)進行結算，賺取中(zhong)(zhong)間的(de)費(fei)率差價利潤。

趕在年報發布前(qian)自曝(pu)“跳碼(ma)”的支付機構，不止新(xin)大陸一家。此前(qian)已(yi)經有拉卡拉（SZ300773，股(gu)價(jia)16.95元(yuan)，市值135.60億(yi)元(yuan)）、翠微(wei)股(gu)份（SH603123，股(gu)價(jia)11.25元(yuan)，市值89.86億(yi)元(yuan)）等相繼發布重(zhong)大事項(xiang)公告，自曝(pu)收單業務“跳碼(ma)”問題。

在業(ye)(ye)內人士看來，“跳(tiao)碼”一直是支付(fu)行業(ye)(ye)的沉疴(ke)痼(gu)疾。近期各上市支付(fu)機構上演自曝“跳(tiao)碼”跟風，或許與去(qu)年監(jian)管(guan)部門要求支付(fu)機構退還違規收入有關。

跟風自曝“跳碼”

十天之(zhi)內(nei)，多家支付機構紛(fen)紛(fen)自曝“跳碼”。

4月18日，第三(san)方支付上市公司(si)拉(la)卡拉(la)自曝在收(shou)單(dan)業務中(zhong)存在“跳碼”，并(bing)已(yi)按照相關協議將涉及資金退(tui)還至待(dai)處(chu)理賬戶(hu)。消(xiao)息一出，業內嘩然(ran)。

緊接著(zhu)，翠微(wei)股份也發布公告，稱其控(kong)股子公司(si)海(hai)科融通(tong)在(zai)收單業務中存在(zai)“跳(tiao)碼”，海(hai)科融通(tong)需按照相(xiang)關(guan)協議分批(pi)次將涉(she)及(ji)資金(jin)退還至待處(chu)理賬(zhang)戶。

4月27日，新大陸發布公(gong)告稱(cheng)，其全資(zi)子(zi)公(gong)司國(guo)通星驛(yi)在(zai)開展收單業務過程中(zhong)亦存在(zai)“跳碼”問題，已(yi)按照相關協議將涉及資(zi)金退還至待處理賬戶。

此外，新國都（SZ300130，股價17.88元，市值(zhi)90.57億(yi)(yi)元）年報中(zhong)也出(chu)現了“跳碼”的身影。年報顯(xian)示，“其(qi)他(ta)”營業(ye)外支(zhi)(zhi)出(chu)高達(da)2.18億(yi)(yi)元，年報解釋，“其(qi)他(ta)”主要系公(gong)(gong)司(si)之(zhi)全(quan)資(zi)子公(gong)(gong)司(si)嘉聯支(zhi)(zhi)付有(you)限(xian)公(gong)(gong)司(si)在收單業(ye)務(wu)中(zhong)存在部分標(biao)準(zhun)類(lei)商戶(hu)交易(yi)使用優惠類(lei)商戶(hu)交易(yi)費率上(shang)送清(qing)算網絡的情(qing)形，按照(zhao)相關(guan)要求將涉及資(zi)金退還指定賬戶(hu)產生的相關(guan)支(zhi)(zhi)出(chu)。該項目金額同比2021年增(zeng)加了642倍。

圖片來源：公司公告

什么是(shi)“跳碼(ma)(ma)(ma)(ma)”？這(zhe)里的(de)“碼(ma)(ma)(ma)(ma)”指的(de)是(shi)商(shang)戶類別碼(ma)(ma)(ma)(ma)，也叫MCC碼(ma)(ma)(ma)(ma)（Merchant Category Code），用(yong)于標記商(shang)家性質以便于收(shou)取收(shou)單手續費(fei)。而“跳碼(ma)(ma)(ma)(ma)”一般是(shi)指支付機(ji)構通過自身系統技(ji)術變(bian)造(zao)等手段，將收(shou)單POS機(ji)的(de)MCC碼(ma)(ma)(ma)(ma)從標準(zhun)類商(shang)戶變(bian)造(zao)為優惠(hui)類商(shang)戶，在差異化的(de)費(fei)率定價之下獲取更多利潤。

據了(le)解，當前市面上主要存在(zai)三(san)種收(shou)單手(shou)續費(fei)模式，分別是標(biao)準(zhun)類(lei)（費(fei)率0.6%）、民生類(lei)（費(fei)率0.38%）、公益(yi)類(lei)（費(fei)率0），后兩者業內統(tong)稱為優惠類(lei)商戶。而支付機構正是瞄準(zhun)了(le)三(san)種費(fei)率之間的套利空間，通(tong)過“跳碼”實現套利。

事實上，“跳碼(ma)”是業內(nei)心知肚明的頑(wan)疾，但一(yi)直以來支付機構諱(hui)莫如深。不(bu)過(guo)，接連出現上市公司主動(dong)承認“跳碼(ma)”，打破了既(ji)往(wang)的平靜。

據業內知情(qing)人士(shi)透露，上述支付機(ji)構之所(suo)以選(xuan)擇在年報發布前(qian)夕(xi)自(zi)曝“跳碼”，是因為(wei)監管部門去(qu)年曾要求(qiu)多家支付機(ji)構上繳(jiao)因“跳碼”等違規收取的(de)收單手續費。“它們如果沒有(you)說明這(zhe)筆錢去(qu)了哪兒，就相當于隱(yin)瞞(man)了重(zhong)大(da)事項。”

“跳碼”背后的支付江湖

“跳(tiao)碼”現(xian)(xian)象緣何出現(xian)(xian)？除(chu)了支付(fu)機(ji)構的套利動機(ji)之(zhi)外，還(huan)繞(rao)不開(kai)隱(yin)匿的“套現(xian)(xian)”江湖。

每經記(ji)者(zhe)從多位POS機代理(li)人(ren)那里(li)了解到，收單用(yong)的(de)POS機一般分為(wei)商(shang)戶(hu)使(shi)用(yong)和個(ge)人(ren)使(shi)用(yong)兩種。商(shang)戶(hu)使(shi)用(yong)的(de)POS機，由于經過營業執照認證，MCC碼(ma)(ma)是(shi)固定的(de)；而(er)個(ge)人(ren)使(shi)用(yong)的(de)POS機，為(wei)了模擬真實消費，會出(chu)現(xian)“換(huan)(huan)商(shang)戶(hu)”的(de)現(xian)象，即刷卡(ka)時(shi)MCC碼(ma)(ma)在不同商(shang)戶(hu)之間變換(huan)(huan)。業內所謂的(de)“跳碼(ma)(ma)”，更多是(shi)指(zhi)向個(ge)人(ren)使(shi)用(yong)的(de)POS機。

據了解，很多非經營性質的個人使(shi)用POS機(ji)的目的，主要是用于刷(shua)信用卡(ka)(ka)套現(xian)。即信用卡(ka)(ka)持(chi)有(you)人繞過銀行正常的提(ti)現(xian)手續(xu)，以POS機(ji)刷(shua)卡(ka)(ka)消費的名義虛構(gou)交易(yi)，將信用額度(du)內的資金以現(xian)金形式取出，同時規(gui)避銀行提(ti)現(xian)費用的行為。

甚(shen)至(zhi)有(you)人利(li)用(yong)(yong)套(tao)現，玩(wan)出了“養卡(ka)(ka)”的(de)花(hua)樣。“養卡(ka)(ka)”人只要持有(you)多(duo)張信用(yong)(yong)卡(ka)(ka)，并合(he)理利(li)用(yong)(yong)信用(yong)(yong)卡(ka)(ka)的(de)免息期借新還舊，就可(ke)以(yi)擁有(you)一筆現金流。有(you)的(de)“養卡(ka)(ka)”人會(hui)選擇(ze)以(yi)此種方(fang)式進行資金周轉，甚(shen)至(zhi)買房或投資。

而“跳碼”的(de)作用，則是在(zai)套現的(de)過程中用于模(mo)擬消費場(chang)景，以躲(duo)過銀(yin)行監控(kong)。“如果它(ta)不(bu)‘跳碼’，銀(yin)行就(jiu)會把信用卡(ka)給(gei)封(feng)了。因為同一(yi)張卡(ka)不(bu)可能每天都在(zai)同一(yi)個商戶里消費。”一(yi)位POS機銷售(shou)告(gao)訴記者。

記者(zhe)從(cong)業內了解(jie)到，市(shi)場一直對套現有(you)龐(pang)大的需求(qiu)，輔以“跳碼(ma)”就會產生巨大的利潤空間，這也是(shi)諸(zhu)多支付機構鋌而走險的原因。

上述知情人士表示(shi)：“POS機套現(xian)的市場體量很大(da)，管也管不(bu)了，一(yi)直處于灰色地帶，而(er)且每(mei)個(ge)鏈條都牽涉其中。如果這部分人的資(zi)金需求滿(man)足不(bu)了，他(ta)們又從銀行貸不(bu)到錢(qian)，其實也是一(yi)個(ge)問題(ti)。”

事實上(shang)，監管(guan)一直對套現行(xing)(xing)為明令禁止。2021年10月(yue)，央(yang)行(xing)(xing)發布的(de)《中(zhong)國人民(min)銀(yin)行(xing)(xing)關(guan)(guan)(guan)于加強支付受(shou)(shou)理(li)(li)(li)終端及相關(guan)(guan)(guan)業(ye)務管(guan)理(li)(li)(li)的(de)通知》明確(que)，1臺(tai)銀(yin)行(xing)(xing)卡(ka)受(shou)(shou)理(li)(li)(li)終端只能(neng)對應(ying)(ying)1個特約商(shang)戶(hu)，收單機構(gou)(gou)(gou)應(ying)(ying)當建立銀(yin)行(xing)(xing)卡(ka)受(shou)(shou)理(li)(li)(li)終端序列號與收單機構(gou)(gou)(gou)代(dai)碼、特約商(shang)戶(hu)編(bian)碼等5要素(su)信(xin)息的(de)關(guan)(guan)(guan)聯(lian)對應(ying)(ying)關(guan)(guan)(guan)系(xi)，在辦理(li)(li)(li)銀(yin)行(xing)(xing)卡(ka)受(shou)(shou)理(li)(li)(li)終端入網(wang)時將相關(guan)(guan)(guan)信(xin)息報送至(zhi)清算(suan)機構(gou)(gou)(gou)，并確(que)保該關(guan)(guan)(guan)聯(lian)對應(ying)(ying)關(guan)(guan)(guan)系(xi)在支付全流程中(zhong)的(de)一致性(xing)和不可篡改性(xing)。

據(ju)了解，信用卡違(wei)規(gui)套現情節(jie)嚴重或涉及非法(fa)(fa)經(jing)營(ying)罪。根據(ju)《最高(gao)(gao)人民(min)法(fa)(fa)院(yuan)最高(gao)(gao)人民(min)檢察院(yuan)關于辦理妨害信用卡管理刑事案(an)件具體應(ying)用法(fa)(fa)律若干問題的(de)解釋》第十二(er)(er)條(tiao)規(gui)定(ding)(ding)(ding)，違(wei)反國家規(gui)定(ding)(ding)(ding)，使用銷售點終端機(ji)具（POS機(ji)）等方法(fa)(fa)，以虛構交(jiao)易、虛開價(jia)格、現金退貨等方式向信用卡持卡人直接支(zhi)付現金，情節(jie)嚴重的(de)，應(ying)當依據(ju)刑法(fa)(fa)第二(er)(er)百二(er)(er)十五(wu)條(tiao)的(de)規(gui)定(ding)(ding)(ding)，以非法(fa)(fa)經(jing)營(ying)罪定(ding)(ding)(ding)罪處罰(fa)。

業內：“跳碼”已減少，套現成本增加

多名POS機代理反映，近期POS機“跳碼(ma)”的現象(xiang)已經少了很多。

“肯(ken)定減少了，從(cong)去年年底開始吧。”每(mei)經(jing)記者從(cong)業內了解到，由于相關(guan)部(bu)門對“跳碼”的監管開始趨嚴，使用POS機刷信用卡出現(xian)“跳碼”的現(xian)象已經(jing)明顯減少。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nian)，各家支付機構紛(fen)紛(fen)上調(diao)個(ge)人POS機費(fei)率。據每經記者了解，去年(nian)下(xia)半年(nian)多款個(ge)人POS機費(fei)率上漲幅度罕見，超過1%，甚至接近2%。

上(shang)漲(zhang)的(de)(de)費率(lv)讓很多(duo)個人(ren)POS機使用(yong)者遇到挫折，不(bu)少個人(ren)用(yong)戶不(bu)得不(bu)將老POS機換掉，購(gou)買新(xin)的(de)(de)POS機重新(xin)注(zhu)冊以(yi)回歸(gui)之(zhi)(zhi)前的(de)(de)費率(lv)。有POS機代理(li)表(biao)示，即使換新(xin)之(zhi)(zhi)后，未來費率(lv)還(huan)可能上(shang)漲(zhang)，到時可以(yi)再更(geng)換新(xin)的(de)(de)機器。

POS機上(shang)漲費率是業(ye)內(nei)常態，但此(ci)輪上(shang)調力度被認為比以往來(lai)得更加猛(meng)烈。不少業(ye)內(nei)人士(shi)揣測，這是支付機構(gou)在退還巨(ju)額違規收(shou)入之后，為了填補由此(ci)產生的巨(ju)大虧損所致。“這么大一筆資金(jin)突然(ran)交出去，如(ru)果不漲價，基本上(shang)公司就垮了。”前述知(zhi)情人士(shi)稱。

某業內資深人士認為，“跳碼”堵住之后，信用卡套現的成本會升高，這是去年各家上調POS機費率的原因所在。

“跳(tiao)碼”有所減少(shao)、套(tao)現(xian)成本抬(tai)高，意味著嚴監管的正向(xiang)效果已經顯(xian)現(xian)。不過該(gai)資深人士認為，套(tao)現(xian)市場的演變仍(reng)需進一步觀(guan)察。

上述知(zhi)情人士也表示，“跳碼”現象未來(lai)(lai)可(ke)能不會大面(mian)積出現。“‘跳碼’是(shi)可(ke)以查出來(lai)(lai)的。支付機構以后(hou)再搞(gao)這個事情，再被查出來(lai)(lai)就不是(shi)退還違規所得那(nei)么簡單(dan)了(le)，可(ke)能還要收到(dao)罰單(dan)。”

他也進一步告訴記者，“跳碼(ma)”減少(shao)并不(bu)意味(wei)著套現市場(chang)會消失。盡(jin)管(guan)手續(xu)費(fei)有(you)所上漲，但(dan)只要(yao)比銀行(xing)貸款(kuan)便宜(yi)，仍然(ran)有(you)人愿意用信用卡套現。“除了便宜(yi)，它的條件限(xian)制也沒那么多。銀行(xing)貸款(kuan)其實限(xian)制挺多的。只要(yao)這兩個條件在(zai)，套現的市場(chang)需(xu)求就一直存在(z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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