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ji)者｜朱鵬(peng)    每經編輯｜張海妮(ni)    

8月的尾聲，廖杞南(nan)在(zai)美麗中(zhong)國廣州辦公室和《每日經濟(ji)新聞》記者視頻聊了3個小時。屏幕(mu)另一(yi)端，一(yi)身(shen)白T恤的他語速(su)穩健，衣服上印著醒(xing)目的“喜歡(huan)支教”字樣。

支教是廖杞南的(de)(de)經歷，也是他(ta)現在的(de)(de)工(gong)作。過去近(jin)10年，戴著眼(yan)鏡(jing)、形象溫和的(de)(de)廖杞南一直是國內率先成立的(de)(de)公益支教項目之一——美麗中國的(de)(de)核心(xin)工(gong)作人員，他(ta)于2018年1月升任首席(xi)執行官(guan)。

截至2021年(nian)末，成立于(yu)2008年(nian)的(de)美麗中國累計為中國教育資源匱(kui)乏地區超過440所鄉村(cun)中小學，派遣了(le)超過3100名項目(mu)老(lao)師(shi)，影響了(le)逾89萬人次的(de)鄉村(cun)學生。

圖片來源(yuan)：受訪(fang)者(zhe)提供

回溯國內公益支(zhi)教的譜錄，機構和個人的身影不斷涌現。1999年(nian)，共青團(tuan)中央啟動(dong)研究生支(zhi)教團(tuan)。2005年(nian)，放棄深造(zao)機會轉而支(zhi)教的徐本禹當(dang)選感動(dong)中國年(nian)度人物，將支(zhi)教拉(la)入大眾視野。而隨著好友營支(zhi)教、美麗中國、為(wei)華而教等一(yi)批公益支(zhi)教機構先后誕生，支(zhi)教力量所觸達的角落也越來越多。

據(ju)教(jiao)(jiao)育(yu)部數據(ju)，截(jie)至(zhi)2021年，中(zhong)國(guo)義務教(jiao)(jiao)育(yu)專任教(jiao)(jiao)師(shi)總數為(wei)1057萬，本科以(yi)上學歷教(jiao)(jiao)師(shi)占比77.7%，總體(ti)上滿(man)足了教(jiao)(jiao)育(yu)教(jiao)(jiao)學基本需要。如(ru)果教(jiao)(jiao)育(yu)是一條河，它流過的(de)(de)地方，植被(bei)得以(yi)生長。那么在(zai)總體(ti)之外(wai)，公益支(zhi)(zhi)教(jiao)(jiao)就成為(wei)觸(chu)及(ji)(ji)角落的(de)(de)支(zhi)(zhi)流，在(zai)干流未及(ji)(ji)的(de)(de)時(shi)間差(cha)里，承擔了及(ji)(ji)時(shi)的(de)(de)滋(zi)養(yang)工(gong)作。

在所(suo)有關于支(zhi)教(jiao)的感人(ren)故事之外，《每日經(jing)濟新聞》（以下簡稱(cheng)NBD）記(ji)者(zhe)還(huan)想知(zhi)道，在當下，一個公益支(zhi)教(jiao)機(ji)構想做(zuo)到和能做(zuo)到的事是(shi)什么，以及作(zuo)為“支(zhi)流”的價值(zhi)內核又是(shi)什么。

于是在(zai)第38個(ge)教(jiao)師節(jie)到來(lai)之際，每(mei)經記者找到了廖杞南。他(ta)說(shuo)：“美麗(li)中(zhong)國(guo)(guo)既不能，也(ye)不可能包打天下。我們想提(ti)供一(yi)種思(si)路(lu)、一(yi)種模(mo)型，讓其他(ta)力量主體看到，美麗(li)中(zhong)國(guo)(guo)能做(zuo)的事情(qing)，他(ta)們也(ye)可以做(zuo)，而且可以做(zuo)得(de)更好。”

解決“從0到1”的問題

教(jiao)育和每個人相關。它不(bu)僅關乎知(zhi)識和文憑(ping)，還蘊含著一個人的各種可(ke)能性。

廖(liao)杞南(nan)告訴(su)每經記者，他們(men)有(you)一個進行了(le)(le)很多年(nian)的“清零計劃”。2014年(nian)，美麗中國(guo)剛(gang)到云南(nan)賓川縣(xian)(xian)(xian)的時候，發現只有(you)縣(xian)(xian)(xian)城(cheng)里的幾所(suo)小學(xue)開了(le)(le)英語課(ke)。隨后(hou)，支教老師(shi)們(men)在縣(xian)(xian)(xian)城(cheng)外(wai)的6所(suo)小學(xue)開展了(le)(le)英語教學(xue)。但兩(liang)年(nian)過去(qu)了(le)(le)，全縣(xian)(xian)(xian)還有(you)幾十所(suo)小學(xue)沒開英語課(ke)。

美(mei)麗中國(guo)項目(mu)支教(jiao)老(lao)師(shi)和學生(sheng)。圖片來源：美(mei)麗中國(guo)官網 

“當(dang)時(shi)人民教(jiao)育(yu)出(chu)版(ban)社在(zai)(zai)賓川掛職的(de)(de)(de)副(fu)縣長提出(chu)，美麗中國的(de)(de)(de)支(zhi)教(jiao)老師(shi)可以(yi)教(jiao)當(dang)地的(de)(de)(de)老師(shi)如何上英語(yu)課。于是(shi)，我們在(zai)(zai)2016年開(kai)始給當(dang)地年輕的(de)(de)(de)、有潛力上英語(yu)課的(de)(de)(de)老師(shi)做教(jiao)學培訓。他們再(zai)回到各鄉(xiang)鎮學校(xiao)，把(ba)所有沒開(kai)英語(yu)課的(de)(de)(de)學校(xiao)都給清零。”廖(liao)杞南說。

除了(le)英語教(jiao)育清(qing)(qing)(qing)零(ling)，美麗(li)中國(guo)還在云(yun)南保山(shan)做(zuo)了(le)戲劇教(jiao)育清(qing)(qing)(qing)零(ling)。廖杞南說(shuo)：“未來我(wo)們還要做(zuo)家校聯動(dong)清(qing)(qing)(qing)零(ling)，做(zuo)青春期(qi)教(jiao)育清(qing)(qing)(qing)零(ling)，以及各種各樣著眼學生核心素養發展的清(qing)(qing)(qing)零(ling)項目(mu)。 

NBD：老師是美麗中國的核心，美麗中國選老師的標準是什么？

廖杞南：我們(men)(men)其(qi)實沒有(you)名校情結，基準線就是大學本科。在招募選拔過(guo)程中，超過(guo)50%比重的(de)內容其(qi)實是在考察申請者為什么要來，我們(men)(men)還是希望招到有(you)一定奉獻(xian)精神和社會責任感的(de)人(ren)。

所以(yi)我們(men)希(xi)望(wang)申(shen)請(qing)人(ren)在(zai)決定(ding)申(shen)請(qing)前(qian)要考慮清楚，因為每招募一(yi)個老(lao)師，我們(men)的硬(ying)性投入成(cheng)本都有幾千(qian)元(yuan)。如果(guo)申(shen)請(qing)人(ren)通過了(le)(le)選拔卻在(zai)最(zui)后一(yi)刻放棄，我們(men)的沉沒(mei)成(cheng)本其實蠻高的。更重(zhong)要的是，那個時候(hou)一(yi)般也沒(mei)有可以(yi)增補的老(lao)師了(le)(le)，對鄉村學校的孩子(zi)來(lai)說也是一(yi)種損失。

圖片來源(yuan)：受(shou)訪(fang)者提供(gong)

NBD：美麗中國專選最偏遠、教育資源匱乏的學校做支教嗎？

廖杞南：我(wo)(wo)們曾經(jing)一(yi)度是(shi)選擇最遠(yuan)最難(nan)的學(xue)(xue)校(xiao)。之前我(wo)(wo)們在(zai)云南楚(chu)雄州大姚縣的灣碧小(xiao)學(xue)(xue)做支教(jiao)，那(nei)個地(di)方確(que)實很(hen)缺(que)老師。但學(xue)(xue)校(xiao)距離(li)縣城有180公里，沒通(tong)(tong)隧(sui)道之前，從縣城到學(xue)(xue)校(xiao)要8個小(xiao)時，通(tong)(tong)了(le)后要6個小(xiao)時。縣城里95%的人一(yi)輩子(zi)都不(bu)會去一(yi)趟灣碧鄉，太遠(yuan)了(le)。我(wo)(wo)們當時在(zai)那(nei)個學(xue)(xue)校(xiao)做了(le)很(hen)多很(hen)好(hao)的嘗試(shi)，但傳播不(bu)出(chu)去，影響帶動不(bu)了(le)其(qi)他的學(xue)(xue)校(xiao)。

現在(zai)我們選地(di)方(fang)就會選在(zai)交通線上。老(lao)師(shi)(shi)出行方(fang)便，外(wai)請的專家來參觀考察也容易。像我們目(mu)前在(zai)給廣(guang)西和(he)甘肅當地(di)的老(lao)師(shi)(shi)做科創課培訓（指(zhi)STEM課程：包含(han)科學、技術、工程、數學）。在(zai)廣(guang)西馬(ma)山(shan)(shan)縣，我們已(yi)經開了(le)3期(qi)培訓班，每期(qi)6個周末，馬(ma)山(shan)(shan)縣所有(you)學校(xiao)準備(bei)開科創課的老(lao)師(shi)(shi)要集中(zhong)在(zai)一(yi)個學校(xiao)，由美麗中(zhong)國(guo)的老(lao)師(shi)(shi)和(he)外(wai)請的專家進(jin)行培訓。

學生完成科(ke)技課外活動。圖片來(lai)源：受(shou)訪者提供

NBD：在美麗中國的支教工作中，除了授課還有什么？

廖杞南：給學生(sheng)上課真的(de)只是美麗中(zhong)(zhong)國的(de)部分(fen)工作，現在(zai)中(zhong)(zhong)國基礎教育(yu)所(suo)面臨的(de)問題已經從“有學上”轉成“上好(hao)學”，所(suo)以(yi)美麗中(zhong)(zhong)國除了上好(hao)課，也(ye)希望給孩(hai)子們帶去更(geng)多的(de)可能性，比(bi)如更(geng)多元的(de)課外活動。你(ni)很難想象一(yi)個(ge)云南農村(cun)的(de)小學有管弦樂團，還能去昆明開(kai)公開(kai)演奏會(hui)。但在(zai)美麗中(zhong)(zhong)國，一(yi)個(ge)鄉村(cun)學校就可以(yi)有。

解(jie)決從0到1的(de)問(wen)題(ti)是最重要(yao)的(de)。我(wo)(wo)們也希望能夠把(ba)最好的(de)東西一次性帶到農村(cun)，做到盡(jin)善(shan)盡(jin)美，但(dan)凡事(shi)總有過程。城(cheng)里學校的(de)孩子可(ke)(ke)以接觸到很好的(de)三角鋼琴，農村(cun)學校沒有，那我(wo)(wo)們可(ke)(ke)以先用(yong)電子琴，總比沒有好。 

美麗(li)中國支教小(xiao)學(xue)(xue)的學(xue)(xue)生樂(le)團。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gong)

三個“沒想到”

9月初，廖杞南輾轉(zhuan)云南、廣西、廣東、福建等地的(de)多所(suo)中小學(xue)，在教(jiao)師節(jie)到(dao)來(lai)之(zhi)際，為幾百名第一(yi)次過教(jiao)師節(jie)的(de)新一(yi)屆美麗(li)中國支教(jiao)老師送(song)去節(jie)日問候。

這(zhe)是2009年的(de)廖(liao)杞南不曾想到的(de)場景。那(nei)年4月，美麗中國在他(ta)(ta)的(de)母校中山大學舉行了(le)第一場宣講(jiang)會(hui)，聽完(wan)全程的(de)廖(liao)杞南很激(ji)動(dong)，但他(ta)(ta)不知道那(nei)只(zhi)是故事的(de)開(kai)端。

廖杞(qi)南(nan)向每經記者回憶(yi)道，宣講會在中(zhong)山大學一棟公共(gong)教學樓(lou)的(de)(de)課室進行，現場(chang)可能(neng)有超(chao)過50個人。場(chang)地由就業(ye)(ye)(ye)指(zhi)導中(zhong)心免費提供，批(pi)準場(chang)地使(shi)用(yong)的(de)(de)老師(shi)叫黃勇平，“黃老師(shi)當時是就業(ye)(ye)(ye)拓展科的(de)(de)科長，他當時其實也不完全清楚美麗中(zhong)國要做的(de)(de)事(shi)，他是抱著(zhu)支持志愿服(fu)務(wu)和促進就業(ye)(ye)(ye)的(de)(de)心態支持的(de)(de)”。

促成這場(chang)宣(xuan)講會的是(shi)美麗中國(guo)的創(chuang)辦人之一溫(wen)慧玲（注：清華大(da)學胡婷婷和當(dang)時在清華大(da)學當(dang)交換生的普林斯頓大(da)學學生潘勛卓、耶魯大(da)學學生溫(wen)慧玲和美麗中國(guo)早期的員(yuan)工在2008年共同創(chuang)立了美麗中國(guo)）。一年前的2008年暑假(jia)，溫(wen)慧玲走訪了云(yun)南(nan)多所鄉村學校(xiao)(xiao)，看到很多學校(xiao)(xiao)在汶川地(di)震后開始翻新修建，因此(ci)她判斷國(guo)內(nei)鄉村地(di)區學校(xiao)(xiao)未(wei)來的核心問題(ti)不(bu)是(shi)硬件設施，而是(shi)師資。

在臺下聽(ting)宣(xuan)講會(hui)的廖杞南(nan)很激(ji)動。當時的廖杞南(nan)在校(xiao)團(tuan)委工作，擔任中山大學研(yan)究(jiu)生(sheng)支(zhi)教團(tuan)項目督導，負(fu)責研(yan)究(jiu)生(sheng)支(zhi)教團(tuan)的相關工作。他沒想到(dao)會(hui)有(you)社(she)會(hui)力量來做支(zhi)教，感(gan)覺很了不(bu)起，但他不(bu)太(tai)相信會(hui)有(you)人報名。

“當時我覺得沒有中山大學畢(bi)業生會去做1000塊1個月的支教(jiao)，但沒想到最(zui)后錄取了(le)(le)5個人。其中3個在結束支教(jiao)后加入了(le)(le)美(mei)麗中國，成為了(le)(le)團(tuan)隊的主要負責人。”

此外，廖杞南也同樣沒想到美麗(li)中國(guo)能一路(lu)發展至今，以及自(zi)己會辭掉安穩(wen)又有(you)前(qian)景的工作，一頭扎(zha)進來(lai)。

美麗中國CEO廖杞南。圖片(pian)來源：受訪者提供

NBD：是什么讓你后來選擇放棄共青團廣東省委員會的工作，加入美麗中國？

廖杞南：2004年到2005年，我(wo)參加研究生支教團(tuan)去廣西一所(suo)高中做(zuo)了(le)一年支教，那段(duan)經歷讓我(wo)收(shou)獲特(te)別多。與其(qi)說我(wo)去支教，不(bu)如說是(shi)去接受教育。尤其(qi)是(shi)我(wo)遇見的學(xue)生，他們在精神層面給我(wo)帶來的改變，其(qi)實遠超物(wu)質。

我(wo)記得當時(shi)我(wo)的(de)(de)(de)班(ban)上(shang)有個女生叫楊(yang)佳(jia)琳（化名）。她(ta)是家里的(de)(de)(de)老大，父親(qin)因為患(huan)病(bing)喪失了勞動能力，家里特別困難，但她(ta)遇事都(dou)是永不(bu)(bu)放棄。高考時(shi)，楊(yang)佳(jia)琳是班(ban)上(shang)為數不(bu)(bu)多考上(shang)大學(xue)的(de)(de)(de)學(xue)生，后來(lai)(lai)(lai)發展得也(ye)很(hen)好。所以(yi)(yi)我(wo)堅信(xin)教育(yu)可(ke)以(yi)(yi)改變命(ming)運，后來(lai)(lai)(lai)她(ta)跟我(wo)講，說如(ru)果沒遇到我(wo)們，她(ta)可(ke)能就算很(hen)想(xiang)讀，也(ye)不(bu)(bu)一(yi)定能堅持下來(lai)(lai)(lai)。現在(zai)想(xiang)來(lai)(lai)(lai)，當時(shi)獲得的(de)(de)(de)保研機會等，其實都(dou)是很(hen)外在(zai)的(de)(de)(de)事情。比起這種精神力量對我(wo)的(de)(de)(de)幫(bang)助，那(nei)些都(dou)是很(hen)小的(de)(de)(de)東西。

NBD：回過頭看，這些年你對支教的理解經歷了怎樣的變化？

廖杞南：我覺(jue)得(de)變化(hua)蠻大的。我記得(de)自己(ji)在2003年通過(guo)研究生支教團的選拔后，就不(bu)自覺(jue)地(di)站在所謂(wei)的道德高地(di)去(qu)俯瞰支教這件事，覺(jue)得(de)自己(ji)有(you)一(yi)種救世主的情懷，但(dan)去(qu)了之后才發(fa)現當初的想法(fa)很可笑，因為自己(ji)恰(qia)恰(qia)是被教育的那個人(ren)。

我(wo)現在(zai)對(dui)支(zhi)教(jiao)的理解更多集中于參與支(zhi)教(jiao)的年輕人身上，希望他(ta)們在(zai)這段經歷中得到成長、得到鍛煉(lian)，也希望他(ta)們未來可(ke)以(yi)繼(ji)續為教(jiao)育(yu)事業去奮斗。對(dui)于教(jiao)育(yu)資源(yuan)均(jun)衡化的宏大(da)目標而言，支(zhi)教(jiao)是(shi)一個很好的補充，但扮演(yan)主體角色的還是(shi)教(jiao)育(yu)行(xing)政主管部門、各級黨委(wei)政府、公辦老師。 

像微光一樣

在(zai)廣袤又復雜(za)的(de)中國教(jiao)育(yu)景觀里，讓教(jiao)育(yu)資源更加均衡化(hua)一直是其中的(de)重要環節。它關乎(hu)當下(xia)，更關乎(hu)未(wei)來(lai)。

據教(jiao)育部數據，當前我國義務教(jiao)育階段(duan)有20.7萬(wan)所學(xue)(xue)(xue)校、1.58億(yi)名學(xue)(xue)(xue)生。2012年至2021年，全國小學(xue)(xue)(xue)凈(jing)入學(xue)(xue)(xue)率從99.85%升(sheng)至99.9%以上。此外，教(jiao)師(shi)交流輪崗制度(du)的建(jian)立也推(tui)動(dong)(dong)了優秀(xiu)教(jiao)師(shi)向農村和(he)薄弱(ruo)學(xue)(xue)(xue)校流動(dong)(dong)。

美麗中國對(dui)口(kou)支教的云南某(mou)小學(xue)。圖(tu)片來源：受訪(fang)者提(ti)供

在(zai)大圖景下，美麗中(zhong)國(guo)的(de)(de)支教項目(mu)能(neng)(neng)讓(rang)一個(ge)廣(guang)西困難家庭的(de)(de)小女生(sheng)更堅定地求學(xue)，也能(neng)(neng)讓(rang)一所云南(nan)偏遠縣城百人規(gui)模小學(xue)的(de)(de)考試成績大幅提升(sheng)。但對(dui)于(yu)官網上“讓(rang)所有中(zhong)國(guo)孩子，無論出身(shen)，都能(neng)(neng)獲得同等(deng)的(de)(de)優質教育”的(de)(de)偉大目(mu)標而言，一個(ge)公益(yi)支教項目(mu)能(neng)(neng)發揮多大的(de)(de)能(neng)(neng)量(liang)？

廖杞南說，他(ta)也時常反問自己，美麗中(zhong)國一(yi)年派遣300多(duo)名老師(shi)，兩年疊加的(de)(de)支教(jiao)老師(shi)規模也就六七(qi)百(bai)人，怎么解決教(jiao)育資源均衡(heng)化這么宏(hong)大的(de)(de)問題？他(ta)去廣(guang)東省梅州市的(de)(de)一(yi)個(ge)縣(xian)，當(dang)(dang)地分管人事的(de)(de)教(jiao)育局領(ling)導告(gao)訴(su)他(ta)，縣(xian)里常年缺600名義務教(jiao)育階段的(de)(de)老師(shi)。而(er)在美麗中(zhong)國合作(zuo)的(de)(de)廣(guang)西百(bai)色，當(dang)(dang)地教(jiao)育局方面(mian)2019年告(gao)訴(su)廖杞南的(de)(de)缺編老師(shi)數量是(shi)3700名。

他(ta)說，把整(zheng)個(ge)美麗中國(guo)(guo)的支教老師（服務期為(wei)2年）放在梅州那一個(ge)縣，才(cai)能解決老師缺編問(wen)題。“對于整(zheng)個(ge)中國(guo)(guo)的基礎教育事業(ye)來說，我們能做(zuo)的事太(tai)小了，但不(bu)意味(wei)著這個(ge)事就(jiu)可以不(bu)做(zuo)。勿以善小而(er)不(bu)為(wei)。” 

圖片來(lai)源：受訪者提(ti)供視(shi)頻截圖

NBD：作為教育均衡化的補充力量，美麗中國更重要的價值是什么？

廖杞南：一群年輕人(ren)基于(yu)一種社會責任(ren)感、公(gong)益志愿情懷(huai)，能夠從(cong)天(tian)南海北，去到(dao)一個自己從(cong)沒去過的地方，一起工(gong)作生(sheng)活(huo)兩年，只為了(le)幫助一群孩子(zi)(zi)的成長。美麗中國做(zuo)的這件事會為孩子(zi)(zi)們樹立一個很好(hao)的榜樣，就是人(ren)一定要有(you)社會責任(ren)感。

美(mei)麗(li)中國也(ye)試圖通過自(zi)身的(de)(de)(de)(de)實踐(jian)向社會(hui)提供一個模型(xing)、一種方(fang)法(fa)。美(mei)麗(li)中國能(neng)做(zuo)支(zhi)教(jiao)這件事，那(nei)全(quan)國各地的(de)(de)(de)(de)慈善會(hui)、商會(hui)、各種成熟的(de)(de)(de)(de)公(gong)益組織，他們有很強的(de)(de)(de)(de)社會(hui)動員能(neng)力，他們會(hui)做(zuo)得(de)比美(mei)麗(li)中國更好、更有效率(lv)、更優(you)秀。

像(xiang)之(zhi)前我(wo)們(men)在(zai)廣東地區(qu)做支(zhi)教(jiao)，每年(nian)(nian)(nian)派到(dao)廣東的老師也就100到(dao)150人(ren)(ren)，高峰期(qi)能有180人(ren)(ren)，但遠(yuan)遠(yuan)填不上當地的教(jiao)師缺口。后來廣東共(gong)青團看到(dao)我(wo)們(men)做這(zhe)件(jian)事，就在(zai)2016年(nian)(nian)(nian)推(tui)出了希(xi)望鄉村(cun)教(jiao)師計劃，第一年(nian)(nian)(nian)只招(zhao)募了30個人(ren)(ren)，但現在(zai)他們(men)每年(nian)(nian)(nian)招(zhao)募的老師超過1000人(ren)(ren)。

我覺(jue)得美麗(li)中(zhong)國(guo)最大的(de)價值(zhi)是這個，像微光(guang)一樣，讓其他力量看(kan)到美麗(li)中(zhong)國(guo)在做(zuo)的(de)事，覺(jue)得“一個社會(hui)組織都可以做(zuo)這個事情，我們(men)為什么不(bu)能(neng)做(zuo)？”那就(jiu)對(dui)了，我說你(ni)們(men)一定能(neng)做(zuo)得比我們(men)更好。

NBD：一個美麗中國算是微光，國內整體公益支教領域現狀是什么？

廖杞南：首先從公益(yi)(yi)支教來(lai)說，派老師去學校做(zuo)教學工(gong)作這(zhe)件(jian)事本(ben)身在國(guo)內其(qi)實(shi)剛起步。因為很少人做(zuo)這(zhe)一類型的公益(yi)(yi)，就很難形(xing)成規模效應(ying)。

目前國內規模最大(da)的(de)(de)(de)(de)單一支(zhi)教項(xiang)目是國家層面的(de)(de)(de)(de)研究(jiu)生支(zhi)教團。其他的(de)(de)(de)(de)民(min)間公益項(xiang)目，像“為華而教”跟我(wo)們規模差不多(duo)(duo)(duo)，做(zuo)的(de)(de)(de)(de)事(shi)也類似。另外還有(you)上(shang)海(hai)的(de)(de)(de)(de)“杉(shan)樹(shu)支(zhi)教”、廣東的(de)(de)(de)(de)“好友營支(zhi)教”等(deng)。總的(de)(de)(de)(de)來(lai)說(shuo)，做(zuo)持續兩個(ge)學期(qi)以(yi)上(shang)的(de)(de)(de)(de)民(min)間公益支(zhi)教項(xiang)目不算多(duo)(duo)(duo)，更多(duo)(duo)(duo)的(de)(de)(de)(de)是暑(shu)期(qi)夏令營。當然我(wo)覺(jue)得(de)越來(lai)越多(duo)(duo)(duo)人做(zuo)這(zhe)件事(shi)更重要，因為這(zhe)樣才(cai)能形成一股力量(liang)，才(cai)有(you)機會把事(shi)情(qing)做(zuo)大(da)做(zuo)好。在(zai)這(zhe)個(ge)基礎上(shang)，如果能多(duo)(duo)(duo)一些(xie)一年(nian)期(qi)起步的(de)(de)(de)(de)項(xiang)目就更好了。

NBD：你怎么看通過網課鏈接優質教育資源的公益方式？

廖杞南：我知道(dao)有高(gao)中在做(zuo)這件事，但(dan)高(gao)中生(sheng)的自制力(li)和(he)學(xue)(xue)(xue)習(xi)動力(li)都比較強，如果面向的是小學(xue)(xue)(xue)一二年級的學(xue)(xue)(xue)生(sheng)，很難確信屏(ping)幕另一端的學(xue)(xue)(xue)生(sheng)有沒有認真學(xue)(xue)(xue)。網課的確可以比較好地傳(chuan)遞技巧(qiao)性(xing)的知識，但(dan)教(jiao)育不僅有教(jiao)，還有育，育就要靠言傳(chuan)身教(jiao)，人和(he)人有溫度地接觸(chu)，需要陪伴。這一點，現階段通過兩個屏(ping)幕可能很難實現。

學生和支教項目老師。 圖(tu)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從云南“小賣部”到北京“超市”，未來幾年是大考

2014年，美(mei)麗中國建(jian)立了(le)以中央(yang)組織部原(yuan)副(fu)秘(mi)書長、副(fu)部長，國務(wu)院僑務(wu)辦公室原(yuan)副(fu)主任劉(liu)澤彭為理(li)事長的理(li)事會。廖杞南認(ren)為在那之后，美(mei)麗中國有了(le)脫胎換骨(gu)的變化(hua)。

先(xian)是在(zai)2014年注(zhu)冊成(cheng)(cheng)立(li)了(le)北京立(li)德未來助(zhu)學公益基(ji)金會（以(yi)下簡稱立(li)德未來基(ji)金會），美麗中(zhong)國(guo)(guo)成(cheng)(cheng)為由該(gai)基(ji)金會管理、運(yun)作的(de)教育非盈利項目。在(zai)此之前(qian)，美麗中(zhong)國(guo)(guo)僅(jin)于(yu)2010年在(zai)云(yun)南昆明注(zhu)冊為民辦非企業(ye)單位。廖(liao)杞南給每經記(ji)者(zhe)打了(le)個(ge)比喻，這就類似把(ba)開(kai)在(zai)云(yun)南的(de)小賣部升(sheng)級成(cheng)(cheng)了(le)開(kai)在(zai)北京的(de)超市。

2019年初(chu)，美(mei)麗中國兌(dui)現(xian)了(le)注冊基金會之(zhi)初(chu)立下的(de)目(mu)標，立德未(wei)來基金會被北京市(shi)民政局評為最高等級的(de)5A級社會組織。

過去(qu)幾年，美(mei)麗中(zhong)國每年招募的新老師(shi)平均數量在300名左右。天南(nan)海北的老師(shi)要真實地去(qu)到美(mei)麗中(zhong)國在云南(nan)、廣西、甘(gan)肅，以(yi)及廣東和(he)福建原中(zhong)央蘇區縣的各所中(zhong)小學(xue)，開始兩(liang)年的支教工作(zuo)和(he)生活(huo)。

圖片來(lai)源(yuan)：受訪者提供視頻截圖

在這期間，美麗(li)中(zhong)國要為(wei)他們保駕(jia)護航。例如(ru)，每個月3000元的津(jin)貼、每學期一到(dao)兩(liang)次的培訓。據美麗(li)中(zhong)國2021年年報，其全年接(jie)受的現金(jin)捐(juan)贈(zeng)約9940萬元。廖杞南告訴(su)每經記者，算上政(zheng)府部(bu)門的支持（如(ru)地方教育局承(cheng)擔的部(bu)分志愿者津(jin)貼，依照民政(zheng)部(bu)相(xiang)關(guan)要求，不計入捐(juan)贈(zeng)收入），美麗(li)中(zhong)國每年的實際(ji)整體支出超(chao)過7000萬元。

NBD：從去年的收支數據來看，美麗中國目前的運營情況似乎還算良好，具體情況是怎樣？

廖杞南：今年由于各種外(wai)部因素疊加的(de)影響，我(wo)們募(mu)資其實非常困難(nan)，大概率(lv)只能完成目標(biao)收入的(de)30%~40%，但(dan)過(guo)去(qu)幾年，在理事會(hui)的(de)努力下和捐贈人的(de)幫助下，我(wo)們做了(le)一定(ding)量的(de)資金(jin)儲備，但(dan)今年肯定(ding)會(hui)用(yong)到(dao)比較多的(de)儲備金(jin)了(le)。

美麗中國是(shi)以(yi)人力成本為主的項(xiang)目，不(bu)像(xiang)做物資公益(yi)，今年(nian)募(mu)資少就可以(yi)少買一(yi)些(xie)東西(xi)。我們是(shi)剛性支出，老師(shi)到了學校(xiao)，津貼就得發。不(bu)過我們相信明年(nian)會(hui)比今年(nian)好。

NBD：現階段美麗中國發展的難點是什么？

廖杞南：美麗(li)中(zhong)國是派(pai)老(lao)師去農村學校(xiao)服務(wu)兩年(nian)，其(qi)實這(zhe)個(ge)領域在公益(yi)圈都(dou)屬于(yu)小眾(zhong)，不少人(ren)也(ye)還(huan)不清楚(chu)美麗(li)中(zhong)國具體(ti)在做什么。我們還(huan)需打造自身項目更大的影響力，讓更多人(ren)關注(zhu)和參與這(zhe)項公益(yi)事業。

其次就(jiu)是教(jiao)育的情況千差(cha)萬別，不(bu)僅要(yao)因材施教(jiao)，也要(yao)因地制宜(yi)。在廣東，小孩子早上(shang)7點半就(jiu)可(ke)以去上(shang)學，但在新疆，7點半天還沒亮。怎么探索出一(yi)個更普遍(bian)的范式解(jie)決一(yi)些(xie)差(cha)異性的問題，這也是一(yi)個挑戰。

NBD：你反復提到希望更多主體加入公益支教領域，那國內公益支教未來的發展前景是什么樣的？

廖杞南：國內的(de)公(gong)益組織，包括整個公(gong)益慈(ci)善事(shi)業，其實都處(chu)于起步(bu)階(jie)段(duan)。從長遠來看，我覺(jue)得包括公(gong)益支(zhi)教在內的(de)公(gong)益事(shi)業一定會得到(dao)長足發展，因為國家層面(mian)也提到(dao)了第三次(ci)分配，其實就(jiu)是要更多地(di)發揮(hui)公(gong)益慈(ci)善的(de)調節作用。

但未(wei)(wei)來(lai)兩三年，由于外部環境的(de)(de)壓力(li)，對包括美(mei)麗中國在(zai)內的(de)(de)所有公益機構來(lai)說都是一次(ci)很大的(de)(de)考試。但風雨之后見彩虹，我相信未(wei)(wei)來(lai)一定會(hui)有更多的(de)(de)力(li)量(liang)和(he)美(mei)麗中國一起(qi)參與(yu)到公益支教、鄉村(cun)教育(yu)領(ling)域里來(lai)的(de)(de)。

（海報設計：劉陽  視頻編輯：步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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