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李可愚    每經編輯｜陳旭    

2023年(nian)，中國經濟在(zai)經歷三年(nian)疫情沖擊之后邁(mai)出了堅定的復(fu)蘇步伐。

近一段時期以(yi)來，多個國際(ji)組織和知名投行(xing)紛紛上調中國經濟(ji)發展預期，市場對中國經濟(ji)的增長前景充滿信心(xin)。

如何才能更(geng)好地(di)恢(hui)復消費市(shi)場(chang)？投資(zi)要怎(zen)樣發(fa)揮帶動經濟增長的重(zhong)要作(zuo)用？面對技術新突破，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帶著(zhu)這一系列問題，在全國兩會召開期間，《每日經(jing)濟新聞》（以下簡稱NBD）記者對十三(san)屆(jie)全國政協經(jing)濟委員(yuan)會副主任、國務院發展(zhan)研(yan)究(jiu)中心(xin)原副主任、中國發展(zhan)研(yan)究(jiu)基(ji)金(jin)會副理(li)事長劉(liu)世錦(jin)進行了專訪。

2023年3月4日，甘肅嘉峪關，絲路文旅消(xiao)費市(shi)場(chang)強勁復蘇 新華社(she)圖(tu)

經濟增速低于潛在增長水平會帶來多方面問題

NBD：全國兩會已經(jing)(jing)召開，新一年(nian)經(jing)(jing)濟增(zeng)速預期目標一直是(shi)全社會最關心(xin)的(de)話題。去年(nian)我(wo)國實(shi)際經(jing)(jing)濟增(zeng)速低于預期，您如何看待今年(nian)政府工作(zuo)報告設定的(de)經(jing)(jing)濟增(zeng)速目標？

劉世錦(jin)：黨的(de)二十大指出(chu)，到2035年，人均(jun)國(guo)內生產總值(zhi)邁(mai)上新的(de)大臺階，達到中等發(fa)達國(guo)家水平。

我(wo)認為，要(yao)(yao)實現這(zhe)一增(zeng)長目(mu)標(biao)而(er)言，有兩個條件是不(bu)可或缺的(de)：一是能(neng)爭取(qu)到(dao)的(de)實際(ji)增(zeng)速必須(xu)要(yao)(yao)爭取(qu)；二是靠實際(ji)增(zeng)速“硬增(zeng)長”還(huan)不(bu)夠，立足點(dian)必須(xu)放到(dao)提高勞動生產(chan)率、全要(yao)(yao)素生產(chan)率上，并爭取(qu)人民(min)幣(bi)匯率有一定幅度的(de)升值。

以(yi)往我們(men)擔(dan)憂較多(duo)的是追(zhui)求不(bu)(bu)切實際的過(guo)高(gao)增(zeng)長，不(bu)(bu)重視(shi)提高(gao)增(zeng)長質(zhi)量(liang)。但另一方面(mian)也要注意到(dao)：實際增(zeng)速過(guo)低(di)對(dui)實現(xian)長期目標也有不(bu)(bu)利影(ying)響，這不(bu)(bu)僅表現(xian)在(zai)數量(liang)上不(bu)(bu)去，也會表現(xian)在(zai)拉低(di)全要素生產率(lv)，也就是說(shuo)，對(dui)增(zeng)長的質(zhi)和量(liang)都是不(bu)(bu)利的。

2022年(nian)(nian)(nian)兩會期間(jian)，我們提出(chu)的增(zeng)速目標是(shi)全年(nian)(nian)(nian)5.5%左右，由于(yu)國(guo)內(nei)外不利因素的影(ying)響，全年(nian)(nian)(nian)實際(ji)增(zeng)速為3%，之前2020年(nian)(nian)(nian)和(he)2021年(nian)(nian)(nian)兩年(nian)(nian)(nian)平均增(zeng)速是(shi)5.1%，這樣算來三年(nian)(nian)(nian)平均增(zeng)速是(shi)低于(yu)5%的。

而(er)現階段我國潛(qian)在增長水平(ping)大概在5%~5.5%之間，也就(jiu)是(shi)說，這(zhe)三年我國經濟平(ping)均增速低于(yu)潛(qian)在增長水平(ping)。

如果實際增速(su)較長時間(jian)內低于潛(qian)在增速(su)，會帶(dai)來什么問題和后果呢？

第一是(shi)勞動生(sheng)(sheng)產(chan)(chan)率(lv)、全要素生(sheng)(sheng)產(chan)(chan)率(lv)會出現下降。在固(gu)定(ding)投入一定(ding)的情況下，產(chan)(chan)出減少，生(sheng)(sheng)產(chan)(chan)率(lv)必定(ding)下降。而(er)高質量(liang)發(fa)展的基礎是(shi)生(sheng)(sheng)產(chan)(chan)率(lv)提升。與此同時，人民幣匯(hui)率(lv)相應也會受到影響(xiang)。

第二是(shi)中長期(qi)(qi)經濟增長的機(ji)制性損(sun)(sun)傷。疫情沖擊過后經濟會出現反彈(dan)，有(you)些(xie)丟(diu)失(shi)掉的機(ji)會能(neng)(neng)補回來，但有(you)些(xie)則是(shi)補不回來的，而且(qie)還(huan)可(ke)(ke)能(neng)(neng)引起(qi)機(ji)制性損(sun)(sun)傷。比如說訂(ding)單丟(diu)了(le)，供應鏈(lian)斷了(le)，原有(you)的合(he)同(tong)執行不了(le)，應招的員(yuan)工沒(mei)有(you)招收，導致企業經營和發(fa)(fa)展能(neng)(neng)力下(xia)降等，更(geng)重要(yao)的是(shi)市場預期(qi)(qi)可(ke)(ke)能(neng)(neng)發(fa)(fa)生改變。從這種狀況(kuang)回到(dao)常態，往往需要(yao)較長的時間。

第(di)三是新(xin)舊(jiu)動能轉換可能受到沖擊，出現減緩、扭曲甚至停頓(dun)后(hou)退。當(dang)前，我國正處在新(xin)舊(jiu)動能的轉換期，這個時(shi)候實際增長如果(guo)低于潛在增速，將會增大原本(ben)就有的困難和風險。

具體(ti)來(lai)看，對(dui)一些(xie)老(lao)的產業(ye)來(lai)說(shuo)，增速較高的時候還比較平穩，一旦明顯降速，原有的部(bu)分(fen)矛盾和問題可能就會轉(zhuan)化成風險(xian)甚(shen)至危機(ji)，房地產行(xing)業(ye)出(chu)現(xian)的一些(xie)變化就屬于此類。

與(yu)此(ci)同時，新(xin)動(dong)(dong)能(neng)(neng)如果遭遇預期、投資、市場等方面的(de)變化或增長放緩，也有可(ke)能(neng)(neng)成(cheng)為長期的(de)風(feng)險，從而難以補上老(lao)動(dong)(dong)能(neng)(neng)留下(xia)的(de)空缺(que)。我們可(ke)以看(kan)到，近期數字經濟創新(xin)勢頭(tou)有所減(jian)弱(ruo)，風(feng)頭(tou)正勁的(de)新(xin)能(neng)(neng)源汽車也受(shou)到供(gong)應鏈(lian)波動(dong)(dong)的(de)困擾，就與(yu)此(ci)有關。

所以在(zai)我(wo)看來，當前讓(rang)增長(chang)回(hui)到正常(chang)軌道是中(zhong)(zhong)國(guo)經濟的(de)當務(wu)之急。今(jin)年(nian)政府工作(zuo)報告(gao)設定的(de)全年(nian)增長(chang)目標，既是當下穩增長(chang)的(de)迫切要求(qiu)，也是實現中(zhong)(zhong)國(guo)式現代化長(chang)期(qi)發(fa)展目標起(qi)步階段的(de)關鍵(jian)點。

鼓勵發展型消費 提升教育醫療社保等公共支出

NBD：過去一(yi)段時間(jian)，我國(guo)消(xiao)(xiao)費市場受疫(yi)情等因(yin)素影響較大(da)(da)。去年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ji)工作(zuo)會議提出，要把恢復(fu)和擴大(da)(da)消(xiao)(xiao)費擺在優(you)先(xian)位置。在您看來，有(you)哪些新(xin)消(xiao)(xiao)費領域(yu)可(ke)能挑起(qi)新(xin)一(yi)年乃(nai)至更長時間(jian)消(xiao)(xiao)費復(fu)蘇的“大(da)(da)梁”？

劉世錦：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們要注意到這樣一個事實：當(dang)前需求(qiu)結構已經發生重大變化，不能(neng)用(yong)老眼光看待新問題。

通(tong)(tong)過我們所做的研(yan)究可以發現，近期需求側(ce)出(chu)現重(zhong)要的結構性變動，生存型消(xiao)費(fei)趨于(yu)穩定，消(xiao)費(fei)增(zeng)(zeng)長(chang)更多由發展型消(xiao)費(fei)拉動。具(ju)體來看(kan)，居民消(xiao)費(fei)中(zhong)增(zeng)(zeng)長(chang)比較(jiao)快(kuai)(kuai)的主(zhu)要是(shi)教育、醫(yi)療、保險(xian)、金融、交通(tong)(tong)通(tong)(tong)訊等(deng)方面的支出(chu)；政府支出(chu)中(zhong)增(zeng)(zeng)長(chang)較(jiao)快(kuai)(kuai)的主(zhu)要在教育、醫(yi)療衛生、社會保障與就業、科技等(deng)方面。

對大多數人包括脫貧后的中(zhong)低收入(ru)群體來說，消(xiao)(xiao)費增長(chang)越來越多與(yu)消(xiao)(xiao)費結構升(sheng)級特別是(shi)發展型消(xiao)(xiao)費相關，疫情(qing)沖擊并(bing)未(wei)改變這一(yi)變動態勢(shi)。

從消(xiao)(xiao)(xiao)(xiao)費的(de)(de)具體形(xing)態來看，包(bao)括吃(chi)穿和其他日常(chang)基本消(xiao)(xiao)(xiao)(xiao)費的(de)(de)生存(cun)型消(xiao)(xiao)(xiao)(xiao)費，是以個(ge)體消(xiao)(xiao)(xiao)(xiao)費方(fang)(fang)式為主；而(er)發(fa)展型消(xiao)(xiao)(xiao)(xiao)費較(jiao)多采(cai)取集體消(xiao)(xiao)(xiao)(xiao)費或公共(gong)服(fu)務的(de)(de)方(fang)(fang)式，如醫保社保采(cai)取互(hu)助共(gong)濟方(fang)(fang)式，學校教育(yu)是集體學習方(fang)(fang)式。

與此同時，發(fa)展型消費有利于勞(lao)動者安全性、穩(wen)定性、流(liu)動性和體力智力水平提升，進而提升人(ren)力資(zi)本，也(ye)可以看(kan)成是一(yi)種人(ren)力資(zi)本投(tou)資(zi)。值(zhi)得關注的是，它與基本公共(gong)服務(wu)均等化直接相關。

NBD：您(nin)認為當(dang)前我(wo)們應該采取哪(na)些措施來鼓勵這些新消(xiao)費領域(yu)的發展(zhan)？

劉世錦：展(zhan)望2023年，我們可以看到，受疫(yi)情影響收入下降(jiang)的接(jie)觸性消(xiao)費(fei)等有望逐步恢復，更重要的是(shi)，我們擴大消(xiao)費(fei)的著眼點要從生存型消(xiao)費(fei)轉向發展(zhan)型消(xiao)費(fei)。

未(wei)來，消(xiao)費增(zeng)長的主要(yao)拉動力(li)量是(shi)(shi)與社(she)保、醫療(liao)、教育、住(zhu)房等基本公共服務密切相關的發(fa)展型消(xiao)費。上(shang)面(mian)我們提到，發(fa)展型消(xiao)費既(ji)是(shi)(shi)消(xiao)費，也是(shi)(shi)人(ren)力(li)資(zi)本投(tou)(tou)資(zi)，是(shi)(shi)實現高質量發(fa)展更為重要(yao)的投(tou)(tou)資(zi)。因此，要(yao)改變人(ren)力(li)資(zi)本投(tou)(tou)資(zi)見效(xiao)弱和見效(xiao)慢的看法(fa)。

近期各(ge)地重振(zhen)經濟出臺數以萬(wan)億計(ji)的投資項目規(gui)劃(hua)，但其(qi)中用于(yu)支(zhi)持基本(ben)公共(gong)服(fu)務的項目很少，尤其(qi)是解(jie)決農民工住房、醫療(liao)教(jiao)育、社保(bao)等問題的規(gui)劃(hua)嚴(yan)重不足，我認為這個(ge)問題應(ying)該引起(qi)高度重視(shi)。

有人提議可(ke)以采(cai)取短期刺激消(xiao)費(fei)(fei)的(de)措施，如家電下鄉等(deng)，但跨周期看并不能增加(jia)消(xiao)費(fei)(fei)總(zong)量，還可(ke)能加(jia)大供求波動。像發(fa)放消(xiao)費(fei)(fei)券等(deng)方式，很大程度上是(shi)一種(zhong)商業促銷(xiao)方法，也存在公(gong)平性和可(ke)操作性的(de)問題。

解決進城農民工基本公共服務將提升消費升級潛力

NBD：當前(qian)(qian)我們應該(gai)如何減小此前(qian)(qian)疫情等因素(su)對居民收入造(zao)成的(de)影響，使他們敢于消(xiao)費？除收入這一因素(su)外(wai)，當前(qian)(qian)我國消(xiao)費復蘇(su)和增長還面臨(lin)哪些“瓶頸”？如何加(jia)以針對性(xing)施策？

劉世錦：增(zeng)加消(xiao)費的基礎是擴大(da)生產、增(zeng)加收入(ru)。考(kao)慮到我國部分人(ren)群特別是低收入(ru)人(ren)群消(xiao)費水平較低，當前(qian)重(zhong)點要(yao)解決的是增(zeng)收的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值(zhi)得(de)我們高度重視，就是(shi)基本(ben)公共服務還未到(dao)位，特(te)別(bie)是(shi)近3億進城農民(min)工基本(ben)公共服務不(bu)到(dao)位的問題。這(zhe)(zhe)對于消(xiao)費的影響，特(te)別(bie)是(shi)消(xiao)費下一步升(sheng)(sheng)級的影響很大(da)。這(zhe)(zhe)個問題不(bu)僅影響到(dao)了(le)(le)當前(qian)消(xiao)費，還對人力(li)資本(ben)的提(ti)升(sheng)(sheng)造成了(le)(le)非(fei)常大(da)的影響。

如果針對(dui)近3億進(jin)城農民工(gong)的基本公共服務有(you)大的改變(bian)，這個短(duan)板得以補上，將會(hui)釋放很大的需求(qiu)增長潛力。

比如(ru)說，如(ru)果解決他們(men)的住房問題，將拉動(dong)從建材到裝(zhuang)修、家電等幾十個行業的增長；完(wan)善他們(men)的社會(hui)保障(zhang)，有(you)(you)利于(yu)穩(wen)(wen)(wen)定預期、增加流動(dong)，減少過度儲蓄、增加消費；在醫療、教育(yu)(yu)等方面加以針對性改善，將有(you)(you)效提高(gao)勞動(dong)者的體力和智(zhi)力水平(ping)，穩(wen)(wen)(wen)固高(gao)質量供(gong)給的基礎；讓(rang)廣(guang)大農民工(gong)由(you)流動(dong)狀(zhuang)態到“穩(wen)(wen)(wen)下(xia)來”，則將有(you)(you)助于(yu)穩(wen)(wen)(wen)定預期，也有(you)(you)助于(yu)培育(yu)(yu)工(gong)匠精神。

從更(geng)寬廣的視角來(lai)說(shuo)，未(wei)來(lai)我們(men)應該以(yi)提升中低收入(ru)人群人力資本為重點(dian)，著力促進發展條件的機會平等，加快擴大(da)中等收入(ru)群體(ti)，推(tui)進共(gong)同富(fu)裕進程。

適應投資格局變化重視服務業領域投資

NBD：投(tou)資(zi)一直(zhi)是我國拉動經濟的重(zhong)要抓手。在(zai)您看(kan)來，進入高質(zhi)量發(fa)展(zhan)階段，我國投(tou)資(zi)的重(zhong)心將(jiang)會(hui)發(fa)生(sheng)哪些變化(hua)？2023年有哪些領域有望(wang)成為拉動整體經濟復蘇的新增長(chang)點(dian)和(he)“藍(lan)海(hai)”？

劉世(shi)錦：過去(qu)談到投資，我們(men)經(jing)常提到的(de)是“三(san)駕(jia)馬車”，指(zhi)的(de)是制造業(ye)投資、基建(jian)投資、房地產投資，但我們(men)的(de)研(yan)究發現，這(zhe)個格局現在已經(jing)發生(sheng)了(le)變(bian)化。

數據顯示，2022年4月以后(hou)，服務業(ye)投資（不含基建）的占(zhan)比已上(shang)升(sheng)到第三位，超過(guo)房地產投資。

當(dang)前的房地(di)產投資出現(xian)下(xia)降是符合規律的，歷史(shi)需(xu)求峰(feng)值和(he)都市圈城市圈的結構性需(xu)求峰(feng)值都已出現(xian)。只(zhi)是問題(ti)出在房地(di)產投資下(xia)降得過快、幅(fu)度過大。

更值得關注的是服務業(ye)投資，近些(xie)年穩中趨升，即使在疫情(qing)期(qi)間也呈現較強的穩定增長韌性(xing)。

這也(ye)(ye)意味(wei)著，我們(men)未來要將投(tou)資的老(lao)“三駕馬(ma)(ma)車”，也(ye)(ye)就(jiu)是“制造(zao)業(ye)、基(ji)建(jian)、房地產”，轉(zhuan)向(xiang)新“三駕馬(ma)(ma)車”，也(ye)(ye)就(jiu)是“制造(zao)業(ye)、基(ji)建(jian)、服務(wu)業(ye)”投(tou)資。

實(shi)(shi)際上(shang)，再把(ba)投(tou)資重點放到建安工(gong)程(cheng)類的大(da)型(xing)(xing)項目上(shang)也不(bu)符合實(shi)(shi)際需(xu)求(qiu)，不(bu)僅(jin)效率比較(jiao)低，還有可能形成(cheng)新的爛尾工(gong)程(cheng)，更(geng)重要(yao)的是會耽誤更(geng)為緊迫和重要(yao)的投(tou)資。因(yin)此，在這(zhe)個過程(cheng)中(zhong)，我們(men)要(yao)將“新三駕馬車”的投(tou)資重心盡快轉向促進產業(ye)轉型(xing)(xing)升級方面(mian)，比如說制造業(ye)中(zhong)體現技(ji)術(shu)進步(bu)的設備(bei)投(tou)資、服務業(ye)中(zhong)與(yu)發展(zhan)型(xing)(xing)消(xiao)費相配套的投(tou)資、數字技(ji)術(shu)和綠色創(chuang)新投(tou)資等。

科研要把市場化應用和基礎研究融為一體

NBD：開年以來，ChatGPT等人工智能領域新突破引發全(quan)社會熱(re)議(yi)。在您(nin)看來，我們應(ying)該如何適(shi)應(ying)新技術突破帶來的經濟新趨(qu)勢？

劉世錦：從目前情(qing)況看，在(zai)數(shu)字經濟、綠(lv)色(se)發展等(deng)新(xin)動能方(fang)面，中國與發達國家基本同(tong)步，差距不大，部分領域(yu)還(huan)具有(you)優勢。不過(guo)(guo)我們也應該清醒地意識到，經過(guo)(guo)多(duo)年的(de)引進、消化、吸收，我國目前擁有(you)的(de)可利用技術減少，已經到了(le)迫切(qie)需要再創新(xin)的(de)階(jie)段，在(zai)越來越多(duo)的(de)領域(yu)中已進入“無人區(qu)”。

在(zai)這一過程(cheng)中，我們(men)最(zui)大的(de)短板是基礎研發(fa)、源頭創新(xin)能力不(bu)足，同時還遇到了(le)“卡(ka)脖子”問題。

以前面提(ti)到的(de)(de)ChatGPT來(lai)說，為(wei)什么我們在這(zhe)個領(ling)域相對(dui)落(luo)后，有人認(ren)為(wei)原因是(shi)多方面的(de)(de)，比(bi)如(ru)說疫情引(yin)起(qi)的(de)(de)封閉、缺乏資(zi)金、平臺企業信心不足等。

過去我們習(xi)慣把(ba)科研(yan)(yan)分成(cheng)基礎研(yan)(yan)究(jiu)、應用研(yan)(yan)究(jiu)、產業化應用等(deng)若干階段，但近些年(nian)來(lai)這些劃分的界限越來(lai)越模(mo)糊，在市(shi)場競爭(zheng)中遇到的難題往(wang)往(wang)也(ye)是科學發現前沿需(xu)要突破的問題。

應該把(ba)市場化應用(yong)和基礎研究(jiu)、應用(yong)研究(jiu)融為一體，發揮科(ke)技(ji)型骨干(gan)企(qi)業在(zai)原創突破(po)中的引(yin)領(ling)作用(yong)。

與(yu)此(ci)同時，我們也要認識到，科(ke)學前沿(yan)突破和源頭創新更多是基于人們的(de)興(xing)趣(qu)、愛好，需要減少短期功利主義的(de)影響(xiang)。

這意味著大學和科研機(ji)構要(yao)形成有利于科學發現(xian)前沿(yan)突(tu)破、源(yuan)頭創新的環境(jing)，主要(yao)是自由探(tan)索的體(ti)制(zhi)、機(ji)制(zhi)、文化和學術(shu)規范，并且建(jian)立起學術(shu)共同體(ti)規則。

封面圖片來源：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