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陳晴(qing)    每經編(bian)輯(ji)｜何小桃 魏(wei)文(wen)藝(yi)    

8月8日晚(wan)間，一(yi)則公告讓(rang)11.19萬(wan)戶(hu)*ST天茂（SZ000627，股價1.45元(yuan)，市(shi)(shi)值71.11億元(yuan)）股東徹夜(ye)難眠——這家由資本大(da)佬劉(liu)益謙(qian)實際控制(zhi)的上市(shi)(shi)公司(si)，擬主動撤回A股上市(shi)(shi)交易，黯(an)然離場(chang)。

曾經(jing)叱咤(zha)資本市場的“法人股大王”，如今卻要親手(shou)按下退(tui)市鍵。這一轉折背后，是(shi)*ST天茂長達3個多月的“年(nian)報難產”危機：自4月底5月初因(yin)未按期(qi)披露(lu)年(nian)報被(bei)證監會立案(an)調查以來，公司股價(jia)已(yi)遭(zao)腰斬，市(shi)值蒸發過(guo)半。

值得(de)一(yi)提的是，此(ci)次退市(shi)事項需(xu)經股東大會審議(yi)通過。就此(ci)，劉益謙(qian)方面(mian)為*ST天茂股東提供了現金(jin)選(xuan)擇權，行權價(jia)格(ge)為1.60元/股(gu)，這一價(jia)格(ge)相(xiang)比現在的股(gu)價(jia)溢價(jia)大約10%，預計耗資不超過26.06億(yi)元。

不過，對于(yu)高(gao)位入場的中(zhong)小股(gu)東們來說(shuo)，仍將面臨痛(tong)苦抉擇：接受，即可能立(li)即確認虧損；拒絕，若(ruo)公司強(qiang)制退市，則可能面臨血本無歸。社交媒(mei)體上，不(bu)少(shao)*ST天茂股民發帖表示，不(bu)知(zhi)道怎么(me)辦。

"年報難產"危機后(hou)擬(ni)主(zhu)動(dong)退市

*ST天茂(mao)前(qian)身為荊門(men)市化(hua)工廠，1993年改制成(cheng)立湖北荊門(men)化(hua)工醫藥（集團）股(gu)份有(you)限公司(si)(si)，1995年更名為湖北中天股(gu)份有(you)限公司(si)(si)，1996年登陸A股(gu)。

歷經20余年的發展，*ST天茂逐(zhu)漸剝離化工資產，轉向金融(rong)保(bao)險(xian)(xian)領域。目前的*ST天茂主(zhu)要通過(guo)控股(gu)子公司(si)國華人壽和華瑞保(bao)險(xian)(xian)從(cong)事保(bao)險(xian)(xian)業(ye)務(wu)，保(bao)險(xian)(xian)業(ye)務(wu)相(xiang)關的營業(ye)收(shou)入(ru)占到公司(si)主(zhu)營業(ye)務(wu)收(shou)入(ru)99.99%。

今年4月底5月初，*ST天茂突然爆雷：因無法在法定期限內披露2024年年度(du)報告(gao)和2025年一季度(du)報告(gao)，證監(jian)會對*ST天茂立(li)案。7月8日，*ST天茂股(gu)票被實施退市風險(xian)警示。

市場嘩然之際(ji)，外界將目光(guang)投向其核心(xin)資(zi)產國(guo)(guo)華人(ren)壽：作為(wei)*ST天(tian)茂主要(yao)的(de)(de)收入(ru)來源(yuan)，近兩年的(de)(de)國(guo)(guo)華人(ren)壽不乏被處(chu)罰(fa)的(de)(de)信息，包括國(guo)(guo)華人(ren)壽遼陽(yang)中(zhong)心(xin)支公司(si)、國(guo)(guo)華人(ren)壽運城中(zhong)心(xin)支公司(si)都曾因違(wei)法(fa)違(wei)規收到監(jian)管部門的(de)(de)罰(fa)單。

不過，在8月(yue)4日的公告(gao)中，*ST天茂稱，目(mu)前公司正常(chang)經營(ying)，公司定期(qi)報告(gao)涉(she)及的部分信(xin)息仍(reng)在進一步(bu)核實、補充完(wan)善中。

盡管(guan)如(ru)此，監管(guan)倒計時已然啟動：若*ST天茂在股票交易(yi)被實(shi)施退市風險警(jing)示之(zhi)日起的兩個月內仍(reng)未披露過(guo)半數(shu)董事保證真實(shi)、準確、完整的2024年(nian)年(nian)度報(bao)告(gao)，深(shen)交所將決(jue)定終(zhong)止(zhi)其股票上市交易(yi)。

就在投資者等待(dai)公(gong)司絕地求生(sheng)之時，*ST天(tian)茂卻宣布擬(ni)主動退(tui)市(shi)(shi)。8月8日晚(wan)間，*ST天(tian)茂公(gong)告稱，由于公(gong)司擬(ni)進行業(ye)(ye)務結構(gou)調整(zheng)，面臨重大不確定(ding)性(xing)，可能對(dui)公(gong)司造(zao)成(cheng)重大影(ying)響，為保護(hu)中小股(gu)東利益(yi)，公(gong)司擬(ni)以股(gu)東會決議方式(shi)主動撤回A股(gu)股(gu)票在深圳證券交易所的上(shang)市(shi)(shi)交易，并在股(gu)票終止上(shang)市(shi)(shi)后(hou)申(shen)請轉入全(quan)國(guo)中小企業(ye)(ye)股(gu)份轉讓(rang)系統(tong)有限責任公(gong)司代(dai)為管理的退(tui)市(shi)(shi)板塊轉讓(rang)。

圖片(pian)來(lai)源：*ST天茂公告

這一決(jue)定出乎許(xu)多人的意料。8月(yue)9日，香頌資本董事沈萌接受《每日經濟(ji)新聞》記者采訪(fang)時(shi)表示(shi)，上市公司主動申請退(tui)(tui)市在A股鮮少見到，即使是根據退(tui)(tui)市規則需要被強制退(tui)(tui)市時(shi)，往(wang)往(wang)企(qi)業會(hui)盡力爭取保殼，或被動退(tui)(tui)市，而(er)不(bu)會(hui)主動退(tui)(tui)市。

退市事項尚(shang)需股東會表決通過

*ST天茂控股股東為(wei)新理益集團，實(shi)際(ji)控制人為(wei)劉益謙。據不完全統(tong)計(ji)，在2000年興(xing)起(qi)的法人(ren)股(gu)拍賣市場(chang)上(shang)，劉(liu)益(yi)謙(qian)曾大舉收(shou)購(gou)法人(ren)股(gu)，并先后進入(ru)10多家(jia)上(shang)市公司前十大股(gu)東之列，因此(ci)獲(huo)得了“法人(ren)股(gu)大王”的稱號(hao)。據胡潤(run)研(yan)究院發布的《2025胡潤(run)全球富豪榜》，劉益謙家族以(yi)390億(yi)元身(shen)家位(wei)列第675位(wei)。

圖片來源：視(shi)頻截(jie)圖

此外，劉益(yi)謙還曾因2.8億港(gang)元買下一個成化斗彩雞缸杯轟動一時(shi)，更以精準的(de)上(shang)市公(gong)司定增操作聞名市場(chang)。

從公(gong)開信(xin)息來看，劉(liu)益謙曾經是(shi)長(chang)江證券第一(yi)大股東(dong)，目前仍是(shi)亨迪藥業（SZ301211）的實際控制人。根據亨迪藥業2021年底上市時披露，劉益(yi)謙(qian)旗下企業多達數十家，涉及房地產、金融信(xin)息、體育運(yun)動項(xiang)目經營、軟(ruan)件(jian)和信(xin)息技術服務等(deng)多種業態。

近兩(liang)年，*ST天(tian)茂成為劉(liu)益謙商業版圖中的“短板(ban)”：公司2024年預虧5億元(yuan)至7.5億元(yuan)。對(dui)此，*ST天茂在業績預(yu)告中(zhong)提到，利(li)率(lv)市場(chang)環境持(chi)續走低，公司控(kong)股子(zi)公司國(guo)(guo)華(hua)人壽受(shou)750日移動平均國(guo)(guo)債收益率(lv)曲線下行影響(xiang)，增加(jia)計提準備金，盡管國(guo)(guo)華(hua)人壽通過(guo)持(chi)續優化(hua)產品結(jie)構(gou)、提升新(xin)業務價值、降低負債成本等措施盡可能減(jian)少上述不利(li)影響(xiang)，但(dan)仍(reng)無法全部抵消增提準備金帶來的影響(xiang)。

圖片(pian)來源：*ST天茂公告

當(dang)然，虧損并(bing)非“年報難產”的直(zhi)接原因。對(dui)于(yu)*ST天(tian)茂擬(ni)主(zhu)動(dong)退(tui)市(shi)這一情況(kuang)，沈(shen)萌認為(wei)(wei)有兩方面(mian)原因：一方面(mian)，被(bei)動(dong)退(tui)市(shi)可(ke)能會有更多監管措(cuo)施，增加額外成本；另(ling)一方面(mian)，大股東也不認為(wei)(wei)繼續維持會有任何(he)積(ji)極變化，選擇主(zhu)動(dong)退(tui)市(shi)可(ke)能更有利(li)于(yu)大股東私有化。

值得注(zhu)意的是，此(ci)次主動退(tui)市事項需經出席(xi)公司(si)股(gu)東會的2/3以上股(gu)東表(biao)決通過，且(qie)需經2/3以上中小股(gu)東表(biao)決通過。

8月(yue)8日晚(wan)間公告顯示(shi)，新理(li)益集團、王(wang)薇(wei)、劉益謙合計持有*ST天(tian)茂32.75億(yi)股(gu)，占(zhan)公司總股(gu)本（49.04億(yi)股(gu)）的66.78%，剛剛到達2/3門檻附近。這意味著(zhu)，表決能否獲得通過的關鍵在于中小股(gu)東們(men)。

截至2025年(nian)7月18日，*ST天茂的股東人(ren)數約為11.19萬人(ren)。劉益謙和(he)*ST天茂為股東們提供了現金選擇權(quan)。

此次(ci)提供現金(jin)選擇權的主體為荊(jing)門市維拓宏程管理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以下(xia)簡稱“荊(jing)門維拓”）。天眼查資料顯示，荊(jing)門維拓于(yu)今年6月27日成立，劉益(yi)謙(qian)系其執行事務合伙人。

圖片來源：*ST天茂公(gong)告

律師(shi)：若違規，就算退市也不能免責

自4月28日(ri)披露“年報難產(chan)”以來，*ST天茂(mao)的股價(jia)(jia)從3.38元/股（4月28日(ri)收(shou)盤(pan)價(jia)(jia)）跌(die)至1.45元/股（8月8日(ri)收(shou)盤(pan)價(jia)(jia)），跌(die)幅已經超(chao)過一半。

此次(ci)現金(jin)選(xuan)擇權的(de)(de)行權價(jia)格為1.60元(yuan)/股(gu)，較現價(jia)溢價(jia)約10%。按當(dang)下(xia)16.29億股(gu)計(ji)算(suan)，劉(liu)益謙方(fang)面將掏(tao)出(chu)不超過26.06億元(yuan)的(de)(de)真(zhen)金(jin)白銀。

8月9日(ri)，上海明倫律師(shi)事務所王智斌律師(shi)接(jie)受《每日(ri)經濟新聞》記(ji)者(zhe)(zhe)采訪時(shi)表示，在退(tui)(tui)市(shi)不可避免(mian)的情形下，主動退(tui)(tui)市(shi)并(bing)向投資者(zhe)(zhe)提供現金選擇權(quan)，能有效(xiao)緩(huan)解(jie)退(tui)(tui)市(shi)對(dui)股(gu)價的短期(qi)沖(chong)擊，為中小股(gu)東(dong)提供及(ji)時(shi)退(tui)(tui)出路徑。該機制屬于市(shi)場(chang)化風險緩(huan)沖(chong)安(an)排(pai)，尤(you)其當現金選擇權(quan)價格(ge)高于退(tui)(tui)市(shi)前股(gu)價時(shi)，可部(bu)分(fen)彌補投資者(zhe)(zhe)損失，降低(di)市(shi)場(chang)恐慌引發的流動性危(wei)機。

不(bu)過，高位入場的中小股東們(men)則面臨痛苦抉擇：選擇現金選擇權可能意(yi)味著鎖定虧損；若拒絕，企(qi)業(ye)被強(qiang)制退市后將血本無歸。

*ST天茂最新公告稱，目前(qian)，公司(si)無籌(chou)劃重(zhong)大資產重(zhong)組的安排，無主動(dong)退市后重(zhong)新上(shang)市的具體時間(jian)計(ji)劃。

圖片來(lai)源：*ST天茂公(gong)告

沈萌分析，中小股(gu)東們可(ke)以選擇現(xian)金(jin)，也(ye)可(ke)以選擇保留(liu)股(gu)份，繼續作為非上市公司的(de)(de)股(gu)東。但以目前上市公司的(de)(de)情況，即使(shi)股(gu)東選擇不主(zhu)(zhu)動退(tui)市，最后仍會(hui)(hui)被強制退(tui)市。“（主(zhu)(zhu)動退(tui)市事項(xiang)獲(huo)得股(gu)東會(hui)(hui)表(biao)決通(tong)過）有一定(ding)難度，主(zhu)(zhu)要是(shi)中小股(gu)東是(shi)否(fou)會(hui)(hui)接受(shou)現(xian)金(jin)選擇權(quan)的(de)(de)定(ding)價。”

值得警惕的(de)(de)是(shi)，退(tui)(tui)市(shi)(shi)絕非(fei)責(ze)任的(de)(de)終(zhong)點。王智斌分析，即便*ST天茂成功(gong)退(tui)(tui)市(shi)(shi)并轉入退(tui)(tui)市(shi)(shi)板塊(kuai)，公(gong)司仍(reng)屬于法(fa)律定義(yi)(yi)的(de)(de)公(gong)眾公(gong)司，必(bi)須繼續(xu)履(lv)行(xing)年報及中期報告(gao)的(de)(de)信(xin)息披(pi)(pi)露(lu)義(yi)(yi)務。此前(qian)因(yin)未按(an)期披(pi)(pi)露(lu)年報已被證監會(hui)立案調(diao)查(cha)的(de)(de)違(wei)(wei)規責(ze)任不(bu)會(hui)因(yin)退(tui)(tui)市(shi)(shi)免除，監管機構將繼續(xu)追究可能(neng)的(de)(de)財務造(zao)假、資(zi)金(jin)占用(yong)等違(wei)(wei)法(fa)行(xing)為，控股(gu)股(gu)東及董監高仍(reng)需承(cheng)擔相應(ying)的(de)(de)行(xing)政(zheng)、民事賠(pei)(pei)償甚至(zhi)刑(xing)事責(ze)任。退(tui)(tui)市(shi)(shi)僅改(gai)變(bian)股(gu)票交(jiao)易場(chang)所，不(bu)改(gai)變(bian)公(gong)司受監管的(de)(de)本質，投資(zi)者仍(reng)可依法(fa)對已查(cha)實的(de)(de)違(wei)(wei)法(fa)行(xing)為索(suo)賠(pei)(pei)。

不過(guo)，王智斌提到，實控(kong)人提供現金(jin)選擇權可(ke)能會(hui)影響投(tou)資者的索(suo)賠(pei)權，投(tou)資者選擇現金(jin)退(tui)出(chu)時(shi)是否需(xu)要(yao)明確放棄索(suo)賠(pei)權利，需(xu)要(yao)后續關(guan)注。

就(jiu)此(ci)次退市(shi)相關(guan)事(shi)項，8月9日(ri)，《每日(ri)經濟新聞》記者通過電(dian)話和微信聯系到*ST天(tian)茂方面，截至發(fa)稿未(wei)獲回(hui)復(fu)。

（聲明：文章內容和數(shu)據(ju)僅供參考，不構成(cheng)投資建議。投資者據(ju)此操作(zuo)，風險自擔。）

記者|陳晴(qing)

編輯|何小桃?魏(wei)文(wen)藝?蓋源源

校對|趙(zhao)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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