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ji)者｜孫桐桐    每經編輯(ji)｜陳(chen)柯名 余婷婷    

“花7萬多元(yuan)買輛次頂配SUV，內(nei)飾比20多萬元(yuan)的(de)車還舒服，開著它跨省(sheng)自駕一圈，相當于(yu)車錢和(he)租(zu)車費(fei)都(dou)省(sheng)了。”近日(ri)，合肥(fei)一位95后攝(she)影工作者江先生向《每日(ri)經濟新聞》記者表示，今(jin)年8月，他(ta)用一筆劃算到讓人意外的(de)交(jiao)易，成為了哪吒L的(de)車主(zhu)。

在哪吒汽車深陷經營風波、被不(bu)少人避(bi)之不(bu)及的(de)(de)時候，江先生卻主動跨(kua)省提車，用80天(tian)行(xing)駛6000公(gong)里的(de)(de)實際體驗，印(yin)證了“價(jia)格到位就有市(shi)場”的(de)(de)消費邏輯。

江先(xian)生與哪(na)吒L的緣分(fen)始(shi)于(yu)去年5月，當(dang)時(shi)試駕完之后(hou)就對內飾、智能(neng)系統和零重力座椅(yi)十分(fen)心動，但14.99萬元(yuan)的裸車價讓他猶(you)豫(yu)了——哪吒汽(qi)車的經營(ying)穩定性(xing)再(zai)加上提車周期長，江先生最終選擇了觀(guan)望(wang)。

江(jiang)先(xian)生的哪吒L ?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ti)供(gong)

“我一直盯著(zhu)它的(de)價格變動，想著(zhu)如(ru)果二手(shou)(shou)車能(neng)到心理價位(wei)就入手(shou)(shou)。”今年，江先生在車友群(qun)里發現了(le)轉機：廣(guang)西(xi)地區的(de)哪吒(zha)L有大幅(fu)優惠，疊加當地1.3萬元的(de)置換(huan)補貼后，價格(ge)直(zhi)接腰斬。一番計算(suan)下來(lai)，裸車價14.99萬元(yuan)的哪吒L 310閃(shan)充PRO版（次(ci)頂配），扣除4S店優惠和置(zhi)換補貼，裸車僅需7.39萬元(yuan)。再加上3800元(yuan)的全險(xian)，落(luo)地總價為7.77萬元(yuan)。

這個(ge)價格徹底打動(dong)了(le)江(jiang)先(xian)生，而他原本就(jiu)計劃(hua)去廣西自駕，“得知有(you)車源(yuan)后，當晚就(jiu)轉(zhuan)了(le)定金，省(sheng)了(le)租(zu)車費還能(neng)擁(yong)有(you)一輛新車，太劃(hua)算了(le)”。

8月23日，江先生從合肥(fei)(fei)飛(fei)往(wang)廣(guang)西提(ti)車，隨后開(kai)(kai)啟了(le)(le)為期10天(tian)的跨省自(zi)駕，一路開(kai)(kai)回合肥(fei)(fei)，這段旅(lv)程也成為了(le)(le)他買車故(gu)事里的獨特注腳。

值(zhi)得關注(zhu)的是，江先生(sheng)并非個例。眼下，因經營困(kun)難傳(chuan)出可能倒閉(bi)破產(chan)消(xiao)息(xi)的“暴雷車”，如高(gao)合、極越、哪吒等車型，由(you)于外(wai)觀設計時尚、科技感(gan)十足、品質不錯，加之近(jin)乎半(ban)價“甩賣”，正受到(dao)一(yi)部分(fen)消費者的追捧，一(yi)度成為(wei)熱(re)門產品。

花小(xiao)錢辦(ban)大事，正是(shi)消費者“抄底”暴雷車的初衷。

在入手哪吒L之前(qian)，江(jiang)先生也曾考慮過同為“暴雷車”的極越。當時杭州地(di)區(qu)有一批極越車型降價銷售，低(di)配版落地(di)約13萬(wan)元，且有領克汽車兜底售后(hou)，配件和服務看(kan)似更有保障。

但(dan)一(yi)番權衡后(hou)，他還(huan)是選擇(ze)了哪吒(zha)(zha)L。“極越雖(sui)然檔次(ci)稍高、有品(pin)牌兜底，但(dan)價(jia)格比(bi)哪吒(zha)(zha)貴(gui)了近一(yi)倍。”江先生坦言，自己換車(che)頻(pin)率較高，三年已經(jing)換了三輛新車(che)，“花(hua)7萬(wan)多(duo)元買哪吒(zha)(zha)，就算開幾年再賣也虧(kui)不了多(duo)少(shao)；花(hua)13萬(wan)元買極越，性價(jia)比(bi)就沒那么突(tu)出了”。

這(zhe)輛(liang)以(yi)7.7萬(wan)元入手(shou)的哪吒L，對江(jiang)先生來說，不僅是(shi)代(dai)步工具(ju)，更是(shi)一(yi)筆劃算的消費決策(ce)。“以(yi)前開油車每(mei)公(gong)里(li)成(cheng)本5至(zhi)6角錢，現在(zai)電車只要1角錢，開10萬(wan)公(gong)里(li)就能回本，就算開三四年也值了。”他笑著說，未來如果其他車型遇到類似情況，只要價格合適，他依然(ran)會(hui)考慮“抄底”。

極(ji)越07 ? 圖片來(lai)源：極(ji)越汽車官網

和江先生類似，00后的小夏從重慶專程(cheng)來到成都買了一輛“暴雷車(che)”極越(yue)07。

說到選擇暴(bao)雷(lei)車(che)(che)的原(yuan)因，小夏直言(yan)：“極越(yue)‘倒閉’之前，這輛車(che)(che)和(he)我無(wu)緣。我今年(nian)23歲，年(nian)輕人預算沒那么充足，極越(yue)07也是貸款買的。要我買小米或者其(qi)他品牌，實力還(huan)是差(cha)了點。退(tui)而求其(qi)次，我從領克看(kan)到了深藍、極狐(hu)、日(ri)產N7、東風奕派(pai)、智己等(deng)等(deng)，最后看(kan)上了極越(yue)07，十三四萬(wan)元(yuan)的價(jia)(jia)格，操控性、智能化(hua)以及用料(liao)內飾的質感都是非常高的。在這個(ge)價(jia)(jia)位內可以說完(wan)全沒有對手，主打一個(ge)性價(jia)(jia)比。”

在小(xiao)夏看來，電動(dong)汽車似乎(hu)成(cheng)為了快消品，花小(xiao)價錢“抄(chao)底”一輛暴雷(lei)車，卻能享(xiang)受所有(you)功(gong)能是一件非(fei)常(chang)劃算的(de)事。

“（極(ji)(ji)越(yue)）這車(che)(che)(che)是真的(de)好，突然閃崩真的(de)太可惜了。我(wo)(wo)們很多車(che)(che)(che)友都自發地在(zai)社(she)交平臺上推(tui)薦（極(ji)(ji)越(yue)），8月底，有車(che)(che)(che)友一個人就(jiu)賣出(chu)去4輛。”一位(wei)上海的(de)極(ji)(ji)越(yue)車(che)(che)(che)主告訴(su)記(ji)者，她在(zai)極(ji)(ji)越(yue)“暴雷”前購入了極(ji)(ji)越(yue)01，“并不(bu)后(hou)悔自己的(de)選擇，因為現在(zai)新能(neng)源(yuan)車(che)(che)(che)上的(de)前沿科技，我(wo)(wo)們已經(jing)超前體驗了”。

極越07 ? ?圖片來(lai)源：極越汽車官網

實際上，除(chu)了年輕(qing)消費者，很多車商也在(zai)“抄底”暴雷車。

在哪吒、高(gao)合、威馬等品牌陷入經營困境(jing)后，一(yi)批車商瞄(miao)準低價車源(yuan)，通過“批量收車—短期租(zu)賃(lin)—二(er)(er)手(shou)轉(zhuan)賣”的鏈路，在小(xiao)眾市(shi)場中賺得差(cha)價，而(er)這些車大(da)多最終流向了對價格更(geng)敏感的二(er)(er)三線城市(shi)消費(fei)者。

“30萬(wan)元(yuan)級的高合租4個月再轉手(shou)，車(che)商一輛車(che)能賺(zhuan)1萬(wan)多元(yuan)；7萬多元收的(de)哪吒8萬多元賣出，扣掉成本(ben)也有5000到8000元的(de)利潤。”曾任職(zhi)多家主機廠、熟悉(xi)二手車流通市場的(de)業內人士(shi)劉先生，揭秘了(le)“暴雷車”的(de)流通邏(luo)輯(ji)。

暴雷車的(de)車源最(zui)初(chu)多集中在部分庫(ku)存充(chong)足的(de)經(jing)銷商手中。據劉先生(sheng)透露，高合陷入困境時，山(shan)東淄博(bo)、濰坊的(de)兩家經(jing)銷商庫(ku)存積壓較多，這些車包括(kuo)網約車、租賃公司(si)退車以及試(shi)駕車。由于車企瀕(bin)臨(lin)破產，智能(neng)駕駛(shi)系統、智能(neng)座(zuo)艙的(de)OTA升(sheng)級功能(neng)無(wu)法使用，車輛只能(neng)低價(jia)拋售(shou)。

“這些車(che)(che)(che)先會(hui)賣給車(che)(che)(che)隊(dui)做經營(ying)性(xing)租(zu)賃(lin)(lin)，跑4個月左右再回收(shou)。”劉先生算了(le)一筆(bi)賬：以(yi)高合某(mou)車(che)(che)(che)型(xing)為例，新車(che)(che)(che)落地(di)價約21萬(wan)(wan)(wan)元，扣除(chu)各(ge)類補貼后不到20萬(wan)(wan)(wan)元，車(che)(che)(che)隊(dui)以(yi)較低價格接手后按每天300公里的(de)租(zu)賃(lin)(lin)標準，4個月能產生約6萬(wan)(wan)(wan)元租(zu)金收(shou)益(yi)。隨后車(che)(che)(che)隊(dui)解(jie)除(chu)租(zu)賃(lin)(lin)合同，退掉保險和相關手續，扣除(chu)成本(ben)后仍有2萬(wan)(wan)(wan)多元利潤，最后再將車(che)(che)(che)批量轉(zhuan)給二手車(che)(che)(che)商。

二手車商提供(gong)的部(bu)分高合車型(xing)貨源 ? ?圖片來(lai)源：受訪者提供(gong)

二手(shou)車商接手(shou)后(hou)，會進一(yi)(yi)步(bu)壓縮成本快(kuai)速出手(shou)。“放(fang)著車每天(tian)都在虧倉(cang)儲費，一(yi)(yi)個月一(yi)(yi)輛車的倉(cang)儲成本至少(shao)(shao)400元，放(fang)兩(liang)年根本扛不住，只能少(shao)(shao)虧點拋售。”劉先生表示，車商以7折(zhe)左右的價格從經銷(xiao)商或車隊收車，再以略高價格賣(mai)給個人消(xiao)費者，單輛能賺5000到8000元(yuan)。

“暴(bao)雷(lei)”車受追捧(peng)，也折射出(chu)汽車消(xiao)費趨勢已悄然改變——品(pin)牌的影響力開始逐漸(jian)減弱，產品(pin)價(jia)值、性價(jia)比更能影響消(xiao)費者(zhe)做(zuo)出(chu)購買決(jue)策。

圖片來源：高合汽車官網

“我們(men)看到前期(qi)有一些車(che)企競爭狀態不(bu)太好、出現(xian)了(le)近乎(hu)倒(dao)閉(bi)的情(qing)況，比如威馬、愛馳、高合等(deng)很(hen)多車(che)型都在(zai)做網約車(che)，從(cong)使用情(qing)況來說基本不(bu)壞，所(suo)以(yi)性價比相對較高。”乘(cheng)聯分會秘書(shu)長崔東樹在接(jie)受記(ji)者采訪時表示。

崔東樹認為，品牌(pai)導向的(de)確會逐步弱化，產品性價比和功(gong)能體驗更加(jia)重要。“隨著新能(neng)源汽車快速發展，車輛(liang)的(de)可靠(kao)性越(yue)來越(yue)不(bu)是消費者考慮的(de)重點，車輛(liang)的(de)功(gong)能(neng)、放(fang)心(xin)程(cheng)度(du)也(ye)越(yue)來越(yue)有(you)把握。未來的(de)競爭要(yao)不(bu)就在性價比，要(yao)不(bu)就在功(gong)能(neng)、駕駛體(ti)驗的(de)提升方面。”崔東樹(shu)說。

“暴雷車(che)(che)”之所(suo)以價格(ge)誘(you)人，核(he)心(xin)是車(che)(che)輛本身(shen)的(de)(de)產品力(li)并未大幅縮(suo)水。“新勢力(li)車(che)(che)企的(de)(de)用(yong)料其實不錯，按現在的(de)(de)新車(che)(che)價格(ge)買不到同等配置(zhi)。”劉先(xian)生解釋，這(zhe)些車(che)(che)的(de)(de)問(wen)題多(duo)集中在智(zhi)能系(xi)統無法升(sheng)級、沒有(you)官方(fang)保修，但核(he)心(xin)的(de)(de)駕駛功能不受(shou)影響，對于不關注(zhu)智(zhi)能化、只(zhi)看重(zhong)實用(yong)屬性(xing)的(de)(de)消(xiao)費者來(lai)說，吸引力(li)十足(zu)。

“別人(ren)坐上來都(dou)不信(xin)這是7萬多(duo)(duo)元(yuan)的(de)車，內飾(shi)和配置都(dou)超出預(yu)期。”提(ti)車至(zhi)今約50天(tian)，江先生已經(jing)開了6000多(duo)(duo)公(gong)里(li)，哪吒(zha)L的(de)實用(yong)性讓他贊不絕口：操控(kong)平順、加速動力足(zu)，軟質(zhi)沙發內飾(shi)和零重力座椅能(neng)緩(huan)解長(chang)途駕駛的(de)疲憊，前(qian)排座椅加熱(re)、通風、按(an)摩功能(neng)更是提(ti)升了舒適度。

江先生的哪吒(zha)L ? 圖片來源：受訪者(zhe)提供(gong)

也(ye)有聲音認為，“暴雷”車之所以熱銷，也反(fan)映出在大環境(jing)影(ying)響下汽車消費降級的(de)趨勢。實際上，隨(sui)著車市競爭日(ri)益激烈，一些(xie)消費者的購(gou)車門(men)檻在(zai)逐步降低，購(gou)車價格普(pu)遍下(xia)滑(hua)。

“從銷(xiao)售均(jun)價來看，近(jin)兩年實際上是出(chu)現(xian)了逐步(bu)下降的(de)態勢。同時，高端(duan)的(de)一些產品(pin)如(ru)增程式的(de)銷(xiao)量出(chu)現(xian)了明顯下滑，而(er)小(xiao)型電動車實現(xian)了超強增長，A級、A0級、A00級的(de)銷(xiao)量都(dou)出(chu)現(xian)了較好增長。”崔東樹表示(shi)。

值得注意的(de)(de)是，價格“真香”的(de)(de)背(bei)后其(qi)實(shi)也暗藏風險，例(li)如(ru)車企(qi)一(yi)旦倒(dao)閉后，車輛質保、售后維修(xiu)等都可(ke)能遭遇困(kun)難(nan)，此(ci)外還將面臨服務器(qi)關(guan)閉、車機斷網等問題(ti)。

江先生告訴記者，自己的買(mai)車經歷分(fen)享(xiang)到社交平臺后(hou)產(chan)生了(le)不少爭議。有(you)人(ren)質疑是(shi)廣告，有(you)人(ren)嘲諷(feng)“暴(bao)雷車就是(shi)廢鐵”，還有(you)人(ren)擔心后(hou)續配件(jian)天價、車機崩了(le)開不了(le)。

對此，江先生坦言：“我確實擔(dan)心過軟(ruan)件(jian)故(gu)障導致手機打不開(kai)車門，所以(yi)配了三把(ba)鑰匙，分別(bie)放(fang)在(zai)公(gong)司、家(jia)里和(he)身上(shang)，保(bao)險起(qi)見。”但他并不認(ren)同“廢鐵論”——“車能正常出(chu)廠(chang)質量就(jiu)有基本保(bao)障，我在(zai)多個車友群潛伏很(hen)久，哪(na)吒L的口碑(bei)很(hen)好，出(chu)問題的只是少數(shu)，而且(qie)都是能解決的小(xiao)問題”。

不過，在(zai)實際用車(che)中，的確(que)存在(zai)售后維修困難(nan)等問題。例(li)如，極(ji)越車(che)型的售后(hou)雖(sui)然由(you)領克品牌(pai)接(jie)管(guan)，但仍有(you)部(bu)分零部(bu)件需要等(deng)待(dai)較長時間，有(you)極(ji)越07車(che)主向記者(zhe)表示，前保險杠等(deng)了(le)(le)快半年(nian)還沒有(you)到貨。此前，領克品牌(pai)內(nei)部(bu)人員也向記者(zhe)透露，盡管(guan)全面接(jie)管(guan)了(le)(le)極(ji)越的車(che)輛售后(hou)，但受制于極(ji)越未完(wan)全開放權限，部(bu)分檢測無(wu)法正常進行(xing)。

對于“抄底”暴雷(lei)車的潛在風險(xian)，上海七方(fang)律(lv)師事務(wu)所律(lv)師張睿向記者表示(shi)：“首先是交(jiao)易過戶(hu)的風險(xian)，因為(wei)車企如(ru)果破產了，部(bu)分(fen)車輛(liang)可能(neng)存在抵押或(huo)司法查封，若購買了這種情形(xing)車輛(liang)，后續將影響車輛(liang)交(jiao)易過戶(hu)。其(qi)次(ci)，三包承(cheng)諾難以實(shi)現，若車輛(liang)需(xu)要更換配件或(huo)維修(xiu)，可能(neng)需(xu)要通過第三方(fang)配件廠(chang)或(huo)維修(xiu)廠(chang)采購，這將可能(neng)導致成(cheng)本增加(jia)。此外，一旦車(che)輛有質(zhi)量問(wen)題，維權(quan)會比較困(kun)難。”

記者|孫桐桐

編輯|陳(chen)柯(ke)名(ming)?余婷婷?杜波 易(yi)啟江(jiang)

校對(dui)|段煉(lian)?

封(feng)面圖來源：視覺中國(guo)（圖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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