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mei)經記者(zhe)｜朱成祥  黃鑫磊    每(mei)經編輯｜魏官紅(hong)    

“我們現在很多訂單(dan)都(dou)拿出去OEM（代工），估計其他家也一(yi)樣。”提到(dao)公司訂單(dan)的排產情(qing)況，7月(yue)下旬，一(yi)位光伏組(zu)件前十大廠的員工黃林（化名）對《每日(ri)經濟(ji)新聞(wen)》記(ji)者說道。

大廠(chang)的品牌，卻讓小廠(chang)來做代工。價格持(chi)續“內卷(juan)”下，過去一(yi)段時間，光伏組件(jian)廠(chang)商們一(yi)度(du)不得不行(xing)此(ci)下策(ce)。

接下來，輕質量、重(zhong)價格的(de)局面，或(huo)將得(de)到扭轉。8月19日，工業和信息化部、中(zhong)央社會(hui)(hui)工作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務(wu)院國資委、市場監管總局、國家能源局聯合(he)召開光伏產業座談會(hui)(hui)。其中(zhong)便提及打擊(ji)降低質量管控(kong)、虛標產品功率、侵犯知(zhi)識產權等行為。

有投(tou)資者評(ping)價稱，這一(yi)次終(zhong)于打(da)到了“七寸(cun)”。

從“至暗時刻”到看到曙光

近兩年，光伏(fu)全產(chan)業(ye)鏈價格持續下跌，整(zheng)體處于(yu)周期底(di)部，從2023年四季度開(kai)始，下游(you)組件陷入普(pu)遍虧(kui)損(sun)。2024年二季度起，行(xing)業(ye)虧(kui)損(sun)蔓延至上游(you)多晶硅(gui)領域，彼時均(jun)價降至3.8萬元/噸，低于(yu)行(xing)業(ye)平均(jun)成(cheng)本(ben)。

早(zao)在2024年5月和8月，中國光伏行(xing)業(ye)協會曾召開相關座談(tan)會，提出加強對低(di)于成本(ben)價格銷售惡性(xing)競爭的打(da)擊力度(du)，呼吁上游光伏制造企業(ye)應充分認識到自身對解決行(xing)業(ye)目前困境的主體責(ze)任，杜絕(jue)惡性(xing)競爭。

2024年7月，工(gong)業和信(xin)息化部發布(bu)《光伏(fu)制造(zao)行業規范公告管理(li)辦法（2024年本）》（征求意見稿），要求加強規范光伏(fu)制造(zao)行業管理(li)，引導產業加快轉型(xing)升級、實現高質量發展(zhan)。

2024年10月，中(zhong)國光伏行業協會再發重磅文章(zhang)，稱低于成本(ben)投(tou)標中(zhong)標涉嫌(xian)違(wei)法。不過，行業未實現(xian)根本(ben)性(xing)改(gai)變。

2025年6月(yue)，硅(gui)料跌至(zhi)每(mei)噸4萬元以(yi)下，低(di)于多(duo)家硅(gui)料廠(chang)商(shang)現金成本——即不(bu)考慮設(she)備(bei)折舊的情況下，多(duo)生產意味著多(duo)虧損。

疊加(jia)“136號文”之后(hou)，6月(yue)光伏(fu)組件需求(qiu)量銳減。中(zhong)國光伏(fu)行業雖歷經二十年風(feng)雨，2025年的6月(yue)，卻也顯(xian)得尤為困難。當(dang)月(yue)舉行的SNEC（上海光伏(fu)展），似乎萬馬齊(qi)喑。

光伏行業(ye)陷(xian)入了“至暗時刻”，不(bu)過曙光也迅速到來。

7月3日，工業(ye)(ye)(ye)和信息化部組織14家光伏行(xing)業(ye)(ye)(ye)企業(ye)(ye)(ye)及光伏行(xing)業(ye)(ye)(ye)協(xie)會召開座談會，圍繞企業(ye)(ye)(ye)生(sheng)產經營、科技創(chuang)新、市場競爭(zheng)、行(xing)業(ye)(ye)(ye)生(sheng)態建(jian)設等方面進行(xing)交流。會議強調(diao)，要治理低價無序競爭(zheng)，引導(dao)企業(ye)(ye)(ye)技術創(chuang)新，加強國際合作(zuo)，行(xing)業(ye)(ye)(ye)協(xie)會應(ying)發揮橋梁作(zuo)用。

隨著(zhu)光伏“反內卷(juan)”行動的開啟，硅(gui)料期貨、現貨市(shi)場紛紛大漲。

隆(long)基綠能(neng)相關負(fu)責人認為，在當(dang)前(qian)全行業(ye)虧損的(de)背景下，政(zheng)策驅動供給(gei)側(ce)(ce)出(chu)清(qing)后，產業(ye)鏈(lian)價(jia)格有望企(qi)穩回升。政(zheng)策組合拳為光伏行業(ye)注入供給(gei)側(ce)(ce)改(gai)革強心(xin)劑(ji)，為優質的(de)光伏企(qi)業(ye)帶來(lai)價(jia)格修復、技術溢(yi)價(jia)、行業(ye)整合的(de)三重利好。

此后，市場上多次傳出硅料企業(ye)整合進展的消(xiao)息，雖(sui)然(ran)被中國光伏行業(ye)協(xie)會屢次辟謠，但(dan)也一(yi)定程度(du)證明了(le)市場對光伏行業(ye)重回理性的期(qi)待。

隨著監管層面(mian)加大對光(guang)伏(fu)行業(ye)(ye)“內卷”的重視程(cheng)度，光(guang)伏(fu)產業(ye)(ye)鏈各(ge)環節正式啟動去產能(neng)，包括(kuo)光(guang)伏(fu)玻璃龍(long)頭企業(ye)(ye)減產30%、中小多晶硅企業(ye)(ye)在7月份(fen)停檢多晶硅產線等。

反內卷持續深化

此前，光伏行業反內(nei)卷，聚焦上游硅料(liao)。硅料(liao)、硅片漲價(jia)，但下游電池片、組件(jian)價(jia)格(ge)卻因需求不(bu)足還未有變(bian)動。

光伏(fu)行業分析機構(gou)Info link于8月14日發(fa)文稱(cheng)：“終(zhong)端需求不(bu)足(zu)的問題已開始浮現(xian)，市(shi)場對于九月份的觀望情(qing)緒逐步放(fang)大(da)，并且海(hai)外市(shi)場變化、政策(ce)節(jie)點帶(dai)動(dong)的漲價利好(hao)都將出現(xian)消(xiao)退，預計電池片價格可能最(zui)快于下周至八月底就將出現(xian)松動(dong)。”

在(zai)此背(bei)景下，光伏“反內(nei)卷”第二輪又(you)來了，而(er)且是六大(da)部(bu)委聯合行(xing)動。會議內(nei)容直指“遏制低價無序競爭”“規(gui)范產(chan)品質量”等(deng)核心要求。

據工(gong)業(ye)(ye)和(he)信(xin)息化部(bu)官網消息，此次召開(kai)如此高級別的光伏(fu)產(chan)業(ye)(ye)座(zuo)談會(hui)是為(wei)了進一(yi)步規(gui)范光伏(fu)產(chan)業(ye)(ye)競爭秩序，要求光伏(fu)產(chan)業(ye)(ye)各方(fang)要深刻認識規(gui)范競爭秩序對(dui)光伏(fu)產(chan)業(ye)(ye)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意義(yi)，共同推(tui)動產(chan)業(ye)(ye)健康可(ke)持續發展。

在7月初召開(kai)(kai)的光伏(fu)行業(ye)企(qi)業(ye)座談會之(zhi)后，硅料現(xian)貨(huo)價格(ge)持(chi)續(xu)走高，但因(yin)下(xia)游需求不足，上游價格(ge)持(chi)續(xu)上漲(zhang)無法得到(dao)有效支撐。在此背景(jing)下(xia)，此次再度(du)召開(kai)(kai)“反內卷”會議，或將有助于下(xia)游組件價格(ge)的持(chi)續(xu)回暖。

一(yi)是加強(qiang)(qiang)產(chan)(chan)業調控，強(qiang)(qiang)化光伏產(chan)(chan)業項目(mu)投資管(guan)理，以市場化法治化方式推(tui)動落后產(chan)(chan)能有序退出。二是遏制低(di)(di)價(jia)無(wu)序競爭(zheng)，健全價(jia)格監測(ce)和產(chan)(chan)品定價(jia)機制，打擊(ji)低(di)(di)于成本(ben)價(jia)銷(xiao)售、虛假營(ying)銷(xiao)等違(wei)法違(wei)規行(xing)為(wei)。三是規范產(chan)(chan)品質(zhi)量，打擊(ji)降(jiang)低(di)(di)質(zhi)量管(guan)控、虛標產(chan)(chan)品功率(lv)、侵犯知識產(chan)(chan)權等行(xing)為(wei)。四是支持行(xing)業自律，發(fa)揮行(xing)業協會作用，倡導(dao)公平競爭(zheng)、有序發(fa)展(zhan)，強(qiang)(qiang)化技術(shu)創新引(yin)領，嚴守質(zhi)量安全底線(xian)，切實維護(hu)行(xing)業良好發(fa)展(zhan)環境。

其中，降(jiang)低(di)質量管控、虛標產(chan)品(pin)功率、侵犯知識產(chan)權主要出現(xian)在下游電池(chi)片、組件(jian)領域。

隆(long)基(ji)(ji)綠能相(xiang)關負責人表示(shi)：“早在2023年(nian)，隆(long)基(ji)(ji)綠能就(jiu)向行(xing)業(ye)多(duo)次(ci)發出(chu)預(yu)警，須知組(zu)件價(jia)格、成(cheng)本(ben)是(shi)非常透明的，當時組(zu)件價(jia)格跌破成(cheng)本(ben)之(zhi)后，所有(you)企(qi)業(ye)這時候第一考慮的因素一定是(shi)怎(zen)么降(jiang)本(ben)來滿足(zu)基(ji)(ji)本(ben)收益(yi)，甚至(zhi)說保證(zheng)盡可能少(shao)虧現金(jin)流(liu)。”

打擊功率虛標

而為了降本，各類降低品質的(de)方(fang)法應運而生。隆基(ji)綠能相(xiang)關(guan)負責人表示(shi)：“降本的(de)方(fang)法有(you)很多(duo)種，行業(ye)(ye)里出(chu)現了功率(lv)(lv)虛標(biao)，甚至頭部企(qi)業(ye)(ye)都(dou)會功率(lv)(lv)虛標(biao)，也有(you)硅(gui)片不斷減薄的(de)，甚至膠膜厚度(du)、邊框變薄等情況都(dou)有(you)出(chu)現。時隔兩(liang)年，隨著(zhu)行業(ye)(ye)競爭(zheng)加劇和宏觀調控的(de)力度(du)顯現，組件價格開始有(you)復(fu)蘇(su)跡(ji)象，可行業(ye)(ye)的(de)亂象依然存在。”

明明自(zi)家有(you)組件(jian)產能，為什么有(you)光伏廠(chang)(chang)商選擇讓小廠(chang)(chang)代工(gong)(gong)？黃林(lin)表示(shi)：“因(yin)為訂(ding)單沒那么多，自(zi)己基地做這(zhe)些訂(ding)單根本不飽(bao)和(he)，做一(yi)(yi)段時間就(jiu)歇了，總(zong)不能一(yi)(yi)直養著工(gong)(gong)人。代工(gong)(gong)的(de)成(cheng)本比自(zi)己生產要低。”

可以(yi)看出(chu)(chu)，低價競爭已經催(cui)生出(chu)(chu)各種行業(ye)亂象。若組(zu)件價格持(chi)續回升，上述(shu)亂象或(huo)將得到一定程度緩解。

不僅是下游，上游硅料同樣(yang)如此(ci)。“當前行業(ye)中部分環節的過(guo)度競(jing)爭已出(chu)現(xian)‘劣幣驅逐良幣’的苗頭。”8月20日(ri)，協鑫科技(ji)(ji)有關負責人(ren)對《每日(ri)經濟新(xin)聞》記(ji)者表示，光伏行業(ye)要實現(xian)高質量發展，必須徹底跳出(chu)“內卷”陷阱，放棄(qi)單純依(yi)靠低價(jia)競(jing)爭的市場策略(lve)，轉向(xiang)以技(ji)(ji)術創新(xin)、品質提升(sheng)和(he)綠色(se)低碳(tan)為核心的價(jia)值競(jing)爭。

2024年(nian)8月，國(guo)家市場監管總局風(feng)險監測(ce)數據顯示，光伏組件合格率僅為69.4%，較(jiao)前兩年(nian)93%至94%的水平大幅(fu)下滑。不合格項(xiang)目(mu)集中(zhong)體現在功率虛標以及機械載荷和(he)動(dong)態(tai)載荷測(ce)試不達標。2024年(nian)12月，光伏組件已被列(lie)為中(zhong)風(feng)險產品(pin)，凸顯出行業對產品(pin)質量下滑的普遍(bian)擔憂。

據(ju)媒體報道，隆基綠能中國地(di)區部副總裁鄭江(jiang)偉剖析了質量(liang)問題的復雜性(xing)：“過(guo)去10年(nian)，組件效率(lv)迭代躍升，單塊(kuai)組件功(gong)(gong)(gong)率(lv)從(cong)200瓦(wa)躍升至600瓦(wa)以(yi)上。過(guo)去測試系統允許的2%不確定度(du)，在200瓦(wa)組件時代意味(wei)著(zhu)(zhu)誤差影響甚微；但如(ru)今面對600瓦(wa)至700瓦(wa)的高功(gong)(gong)(gong)率(lv)組件，同樣(yang)的2%不確定度(du)卻(que)會造(zao)成顯著(zhu)(zhu)增大的測試誤差和(he)更可觀的功(gong)(gong)(gong)率(lv)損失。”

鄭江偉(wei)強調，當前市場態勢(shi)正(zheng)全面擠壓全產業鏈利潤空間，迫使質量可靠性從競爭優勢(shi)升(sheng)級為(wei)企(qi)業生存發(fa)展的(de)(de)(de)核心命脈。“在太(tai)瓦(wa)時代的(de)(de)(de)規模效(xiao)應下，筑牢質量底(di)線，已超越企(qi)業責任(ren)范(fan)疇，成(cheng)為(wei)行業健(jian)康發(fa)展的(de)(de)(de)基石。唯有堅守質量，光伏產業才(cai)能破局價格‘內卷'，轉向(xiang)聚焦長期可靠性的(de)(de)(de)價值創造新(xin)范(fan)式，支撐起全球零碳轉型的(de)(de)(de)重任(ren)。”

關于(yu)功率(lv)虛(xu)標，天(tian)合(he)光能表示(shi)：“我們作為頭部企業肯定不會功率(lv)虛(xu)標，但(dan)哪(na)些公司有虛(xu)標不清(qing)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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