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評論員 趙李南(nan) 

近(jin)日，科創板(ban)領軍企業之一(yi)寒武(wu)紀（SH688256，股價1346.60元，市值5678億(yi)(yi)元）發布的一(yi)則(ze)公(gong)(gong)告，迅速引發了市場(chang)關(guan)(guan)注。公(gong)(gong)告顯(xian)示，公(gong)(gong)司(si)原副(fu)總經理、首席技術官梁軍起(qi)訴(su)要(yao)求(qiu)確認勞(lao)動關(guan)(guan)系(xi)并(bing)要(yao)求(qiu)公(gong)(gong)司(si)賠償股權激勵損失約42.87億(yi)(yi)元。

這(zhe)一(yi)“天價”索賠案，猶如一(yi)顆重磅炸彈，不僅震(zhen)驚了資本市場，也再次將一(yi)個日益凸顯的(de)問題推到聚光燈下：科創企業的(de)股權(quan)激勵。

事實上，近年來(lai)圍繞股權激勵的(de)糾紛屢見不鮮，尤其(qi)在科技、互聯網等(deng)新興領域。筆者認為(wei)，此類糾紛頻發且標的(de)額巨大，背后(hou)有(you)其(qi)先天原因。

一方面(mian)，科創企業(ye)的(de)(de)股(gu)權估值(zhi)(zhi)在(zai)(zai)(zai)(zai)上(shang)市(shi)前后存在(zai)(zai)(zai)(zai)巨(ju)大的(de)(de)差異(yi)。在(zai)(zai)(zai)(zai)企業(ye)發展(zhan)的(de)(de)早期階段，股(gu)權價(jia)值(zhi)(zhi)往往是(shi)“紙面(mian)富貴”，估值(zhi)(zhi)難(nan)度極(ji)(ji)大。而一旦(dan)企業(ye)成功登(deng)陸資本市(shi)場，股(gu)權價(jia)值(zhi)(zhi)可能在(zai)(zai)(zai)(zai)短時間內實現數十倍甚至上(shang)百倍的(de)(de)增(zeng)值(zhi)(zhi)。這種上(shang)市(shi)前后的(de)(de)巨(ju)大價(jia)值(zhi)(zhi)鴻溝，使得任(ren)何(he)關于股(gu)權的(de)(de)承諾或爭議，所牽涉的(de)(de)利益(yi)都(dou)變得異(yi)常(chang)龐大，極(ji)(ji)易“積小怨成大案”。

另一方(fang)面，股權激(ji)勵本身的復(fu)雜(za)性(xing)，以及相關合同協議的嚴謹性(xing)問(wen)題，是導致糾紛的直接(jie)原因。股權激(ji)勵橫跨勞(lao)動法(fa)、公(gong)司法(fa)、合同法(fa)、證(zheng)券法(fa)等多個領域，其方(fang)案設計、授(shou)予、行權、退出等環節均極其復(fu)雜(za)。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曾發布的一項數據顯示，2019年至2023年3月，該院及轄區法院共審結涉股權激勵民事案件334件。其中，超過90%的涉訴企業處于科技、互聯網、教育類領域。這充分說明了科創領域是股權激勵糾紛的“重災區”。

另一家科創板上市公司納微科技也同樣陷入與前員工的股權激勵訴訟中。該公司原銷售總監韓寒于2022年提起訴訟，要求支付激勵股份收購價款。這場糾紛中，韓寒申請了財產保全，導致公司員工持股平臺的股權和銀行賬戶資金被凍結。

相關案(an)例發出了一個更危(wei)險的信(xin)(xin)號——一起處理不當的離職(zhi)高管糾紛，其外溢(yi)效應可能會嚴重(zhong)影響公司整個股權激勵機(ji)制，嚴重(zhong)打擊(ji)仍在職(zhi)的核(he)心(xin)團隊的士氣和信(xin)(xin)心(xin)。

盡管風險(xian)如此之(zhi)高，但對(dui)于科創企業而(er)言，股(gu)權激(ji)勵(li)依然是企業發展(zhan)過程中(zhong)必不可(ke)少的“武(wu)器”。對(dui)于這(zhe)些高精尖人才(cai)，將公司(si)股(gu)權或(huo)期權作為(wei)長期激(ji)勵(li)，把個人利益與公司(si)發展(zhan)深度綁定(ding)，是科創企業吸引、留住和激(ji)勵(li)核心人才(cai)的有效手(shou)段(duan)。

因此，問(wen)題不在于是(shi)否要用(yong)股權激勵，而在于如何用(yong)好它，避免(mian)“金手銬”最終(zhong)變成“地雷(lei)陣”。筆者認(ren)為，企業和人才雙方(fang)都(dou)必須(xu)從一開始(shi)就拿出最高的(de)嚴謹態度(du)。

第一，對于企(qi)業(ye)(ye)方而言(yan)，必須窮盡細節，嚴謹(jin)設計(ji)合同條款(kuan)(kuan)。企(qi)業(ye)(ye)在(zai)制定(ding)(ding)(ding)激勵計(ji)劃(hua)時，不能只描繪(hui)上市后(hou)的(de)(de)美(mei)好藍圖，更要用嚴謹(jin)的(de)(de)法律語言(yan)，清(qing)晰界(jie)定(ding)(ding)(ding)所有潛在(zai)的(de)(de)風險(xian)點。例如(ru)，對于離職(zhi)原(yuan)因，如(ru)何清(qing)晰定(ding)(ding)(ding)義“過(guo)錯方”？“因分歧離職(zhi)”與“被迫解除”如(ru)何界(jie)定(ding)(ding)(ding)？業(ye)(ye)績不達(da)標(biao)、公(gong)司(si)被收購、員工喪失勞動(dong)能力等極端(duan)情況下，股(gu)權如(ru)何處(chu)理？回購條款(kuan)(kuan)的(de)(de)觸(chu)發條件和(he)定(ding)(ding)(ding)價依據是否明確且公(gong)平(ping)？只有把丑話說在(zai)前(qian)面(mian)，才(cai)能避免日后(hou)的(de)(de)巨大糾紛(fen)。

第二，對(dui)于被激勵的人(ren)才(cai)方(fang)，必(bi)須(xu)深究條(tiao)款(kuan)(kuan)，切勿盲(mang)簽。許多技(ji)術型人(ren)才(cai)在面對(dui)復雜(za)的法律文件時(shi)，往(wang)往(wang)只關(guan)注授予數(shu)量和價格，而(er)忽(hu)略(lve)了(le)密(mi)密(mi)麻麻的限制性條(tiao)款(kuan)(kuan)。激勵對(dui)象在簽署任何文件前，必(bi)須(xu)仔(zi)細研讀(du)，特別是(shi)關(guan)于退出、回購和失(shi)效的條(tiao)款(kuan)(kuan)。必(bi)要(yao)時(shi)，應尋求獨立(li)的專(zhuan)業(ye)意見，充分評估其(qi)中(zhong)風險(xian)。

第三(san)，企(qi)(qi)業(ye)(ye)和高(gao)管方都(dou)應(ying)借助專業(ye)(ye)力(li)(li)量，尋求(qiu)萬全方案。股權激勵(li)的(de)(de)復雜性，早已超出(chu)了企(qi)(qi)業(ye)(ye)人(ren)力(li)(li)部門和普通法務(wu)的(de)(de)處(chu)理能力(li)(li)。北京一中院甚(shen)至(zhi)為(wei)此專門建立了“新類型案件(jian)精審機制”。這(zhe)說(shuo)明，連司法機關(guan)都(dou)在迭(die)代認知。因(yin)此，企(qi)(qi)業(ye)(ye)在設立激勵(li)計劃之(zhi)初，就應(ying)當聘(pin)請(qing)頂尖(jian)的(de)(de)律師事務(wu)所和稅務(wu)顧問，設計出(chu)權責(ze)清晰、路(lu)徑明確、符(fu)合法規(gui)且“防糾(jiu)紛(fen)”的(de)(de)方案。

股權是(shi)科創企(qi)業(ye)的燃料，而嚴謹的契約精神和法律框架，才能(neng)保(bao)證這股燃料能(neng)夠穩定(ding)推(tui)動企(qi)業(ye)前進。

封(feng)面圖片(pian)來源：每經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