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正月初二，因自家的狗咬人被摔死，山西長治市一家多人破鎖、砸窗，侵入打狗一方的住宅，之后兩方發生沖突，狗主人被捅傷致死。

11月13日9時，該案在長治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庭審中，公訴人表示，被(bei)告(gao)人的行(xing)為屬正(zheng)當防衛(wei)(wei)，但防衛(wei)(wei)過當，因此構(gou)成故意傷害罪(zui)(zui)，但應(ying)減輕處罰。而辯護人北(bei)京至(zhi)普律(lv)師(shi)事務所主任李(li)圣律(lv)師(shi)認為，被(bei)告(gao)人屬正(zheng)當防衛(wei)(wei)，并未防衛(wei)(wei)過當，不構(gou)成犯罪(zui)(zui)。

雙方主(zhu)要焦點是，辯護人認為，死(si)者攜帶了(le)兇器剪(jian)刀，混亂(luan)中死(si)者一方一重傷者的(de)傷情，系剪(jian)刀造成，而公訴人表(biao)示，目前無證據(ju)證明(ming)死(si)者曾攜帶兇器。

當日15時30分，審判長宣(xuan)布休庭(ting)。

案發后，雙方均在(zai)屋外安裝了監控。回(hui)溯(su)這(zhe)起事件(jian)，從糾紛到命案的(de)演(yan)變(bian)，或(huo)可(ke)管窺鄰里相處之道，以及正當防衛“困局(ju)”。

圖片來源：視(shi)覺中國

“你們派出所等接打架電話吧”

命案發生在(zai)長治市潞(lu)城(cheng)區潞(lu)華街(jie)道白鶴(he)觀社區申(shen)紅(hong)良家院內，死者是郭勇剛(gang)。

申(shen)家是從籍(ji)貫地、隔壁平(ping)順(shun)縣(xian)遷過來(lai)的，這些年一直經營乳膠漆、膩子粉等(deng)生意(yi)。郭家做全(quan)屋定制生意(yi)，郭妻趙某(mou)暉系潞城區政協(xie)委員。

作為20多年的鄰居，兩(liang)家(jia)以前(qian)并無矛(mao)盾(dun)。平日碰(peng)面，有時(shi)還會打個招呼。四年前(qian)，申家(jia)兒子申某浩結婚，郭家(jia)還按(an)當(dang)地風俗，隨(sui)了禮。

郭家門前道路的(de)前面，是一片(pian)公共空地。空地南側種著一排柳樹，郭家在第(di)二(er)棵樹旁搭了個狗窩，養(yang)著一條身長六七十厘米的(de)土(tu)狗，拴著鐵鏈。

今(jin)年1月30日是正月初二(er)，當(dang)天中(zhong)午(wu)，走親戚的(de)申某浩喝了點酒。下(xia)午(wu)，朋友來找他玩。當(dang)天空地車(che)停(ting)得(de)比(bi)較滿，一個(ge)朋友的(de)車(che)，剛好停(ting)在狗窩(wo)附近。

申(shen)某浩告訴澎湃(pai)新(xin)聞，當天15時左右，他(ta)和朋友開車去買水燒茶，自己走到副駕駛車門，狗(gou)咬了他(ta)右腳一(yi)(yi)下(xia)，他(ta)踢了狗(gou)兩腳。要上車時，狗(gou)又(you)咬了他(ta)左小腿(tui)一(yi)(yi)下(xia)，他(ta)就拽著鐵鏈，把狗(gou)拽過來，摔了幾下(xia)。

申(shen)某浩去郭(guo)家，發現(xian)沒人，就先去買(mai)水(shui)了(le)。買(mai)完(wan)水(shui)回來，他(ta)發現(xian)狗(gou)躺在(zai)那里不(bu)動(dong)，已經死了(le)。回家后，他(ta)就把此(ci)事告訴(su)了(le)母親申(shen)某芝。

隨后，申(shen)某芝(zhi)聯系(xi)郭(guo)勇剛姐姐郭(guo)某榮，講了此事(shi)，對方沒(mei)說如何解決，就掛了電話。近1個小(xiao)時后，見沒(mei)人來說這事(shi)，16時25分，申(shen)某芝(zhi)報了警。

16時29分，趙某暉給申某芝打來電話。趙某暉稱，聽到狗并非咬著不松口但被打死了，她當時就火了。申某浩告訴澎湃新聞，當時，趙某暉說“潞城屬你厲害了”，連說了幾遍(bian)，氣得他掛掉電話，直接(jie)把手機給(gei)摔了。

兩三分鐘后，民警(jing)到(dao)場，問完情況，申某浩和媳婦就(jiu)一起去(qu)了派(pai)出所。民警(jing)表示，趙(zhao)某暉(hui)拒絕到(dao)派(pai)出所調解(jie)，讓聯系社區(qu)主任出面調解(jie)一下。

庭審顯(xian)示，趙某暉(hui)供(gong)述，其接到民警電話(hua)，讓她到派(pai)出所(suo)處理事情，稱“我當時(shi)就(jiu)生氣了，我說你們派(pai)出所(suo)能(neng)給我要(yao)個錢(qian)，還是能(neng)怎么處理，我晚(wan)上(shang)回去自己處理，你們派(pai)出所(suo)等(deng)著接打架電話(hua)吧”。

申(shen)紅(hong)(hong)良(liang)給(gei)(gei)白鶴觀社區(qu)主任(ren)代某(mou)文打了(le)電(dian)話。代某(mou)文稱，她給(gei)(gei)趙某(mou)暉打電(dian)話，未(wei)接。19時(shi)左右，趙某(mou)暉回電(dian)，稱“打狗(gou)還得看主家了(le)”，意思要找(zhao)申(shen)紅(hong)(hong)良(liang)“生氣”。他勸趙某(mou)暉大(da)事化(hua)小(xiao)(xiao)、小(xiao)(xiao)事化(hua)了(le)，對方“讓(rang)他不(bu)用(yong)管”。

申某浩稱，當晚，民警讓其媳(xi)婦給(gei)家(jia)里打電(dian)(dian)話(hua)，把門關(guan)好(hao)，防止矛盾升級。其媳(xi)婦打完(wan)電(dian)(dian)話(hua)后(hou)，家(jia)里就把大門關(guan)了(le)，“大門是碰(peng)鎖(suo)，一關(guan)就鎖(suo)住(zhu)了(le)”。

此時，郭家一家都在等“在家說了算”的趙某暉回家。

“黑暗”中逐步升級的沖突

長(chang)治市人(ren)民檢察院起訴書顯示，案發當(dang)日19時，趙某(mou)(mou)(mou)暉同妹夫韓某(mou)(mou)(mou)、外甥劉(liu)某(mou)(mou)(mou)偉三人(ren)來(lai)(lai)到(dao)申(shen)紅(hong)良(liang)(liang)家?外，邊(bian)砸?邊(bian)喊(han)讓申(shen)紅(hong)良(liang)(liang)開(kai)?，三人(ren)將申(shen)紅(hong)良(liang)(liang)家（外墻窗戶）玻璃砸破(po)，韓某(mou)(mou)(mou)將??踹(chuai)開(kai)。申(shen)紅(hong)良(liang)(liang)、申(shen)某(mou)(mou)(mou)芝、申(shen)某(mou)(mou)(mou)倩（申(shen)紅(hong)良(liang)(liang)??）從(cong)家中(zhong)廚(chu)房(fang)出來(lai)(lai)，雙方在院內發?爭吵(chao)。鄰(lin)居賈某(mou)(mou)(mou)?聽到(dao)爭吵(chao)后，來(lai)(lai)到(dao)申(shen)紅(hong)良(liang)(liang)家進行(xing)勸解。郭(guo)勇剛大(da)女兒(er)(er)郭(guo)某(mou)(mou)(mou)璇、二(er)女兒(er)(er)郭(guo)某(mou)(mou)(mou)婕也來(lai)(lai)到(dao)申(shen)紅(hong)良(liang)(liang)家中(zhong)爭吵(chao)。

隨后，郭(guo)勇剛(gang)(gang)從家(jia)出來，進入申(shen)(shen)紅良家(jia)中(zhong)，趙(zhao)(zhao)某(mou)暉(hui)緊(jin)跟郭(guo)勇剛(gang)(gang)。郭(guo)勇剛(gang)(gang)、趙(zhao)(zhao)某(mou)暉(hui)、韓某(mou)與申(shen)(shen)紅良、申(shen)(shen)某(mou)芝、申(shen)(shen)某(mou)倩(qian)在(zai)院子客(ke)廳東面(mian)窗臺扭(niu)打，申(shen)(shen)紅良拿起放(fang)在(zai)窗臺上的刀(dao)揮刺(ci)，將郭(guo)勇剛(gang)(gang)、韓某(mou)、趙(zhao)(zhao)某(mou)暉(hui)、郭(guo)某(mou)璇刺(ci)傷。

當晚，郭勇(yong)剛被送至(zhi)醫院救治，經搶救無效死亡。

申某(mou)倩告訴澎湃新聞，聽到砸門、叫罵，她就報(bao)了警。

從砸門到發生沖突，申家共報警(jing)5次。通話(hua)記錄顯示，時(shi)間分別為19時(shi)27分、19時(shi)34分、19時(shi)36分、19時(shi)44分、19時(shi)48分。

微信聊天記錄顯示，19時(shi)30分(fen)，弟媳婦問申某(mou)倩(qian)，“姐，前頭院(yuan)（指郭家）去咱家來？”申某(mou)倩(qian)回(hui)復“你們(men)別(bie)回(hui)來”，她(ta)還拒接(jie)了(le)弟媳婦的微信電話(hua)。

“害怕我(wo)弟回來，事情鬧(nao)大。”申某倩(qian)解釋說。

打開申家大門，是一(yi)條(tiao)走廊，經過一(yi)道玻璃推拉門，方能進院。

申某倩回(hui)憶，砸門(men)(men)有五、六分(fen)鐘，趙某暉等人(ren)就進(jin)院了。父親、母親和她(ta)在廚房(fang)，沒敢出去。直到廚房(fang)玻(bo)璃被砸，碎玻(bo)璃飛進(jin)廚房(fang)，只(zhi)能出去。父親站在客廳門(men)(men)前(qian)臺階上，擋在她(ta)和母親前(qian)面，質(zhi)問對方“要干啥”。

申某(mou)倩稱(cheng)，當時，有(you)人叫罵，有(you)人打(da)她家狗，還有(you)人砸玻璃。

19時41分，申某倩拍攝了一段(duan)視頻，時長21秒。當時已完全天黑，院(yuan)里沒(mei)燈，客廳(ting)燈也沒(mei)有開。只有掛著棉門簾的(de)廚房，燈光透過破窗照進院(yuan)里。

視頻(pin)顯(xian)示(shi)，郭(guo)某(mou)(mou)璇一(yi)邊叫罵(ma)，一(yi)邊往申(shen)家(jia)三(san)人(ren)面前(qian)走，郭(guo)某(mou)(mou)榮（郭(guo)勇剛姐姐）將其往拉(la)回。郭(guo)某(mou)(mou)璇快走到面前(qian)時，申(shen)紅良伸出一(yi)只手(shou)示(shi)意停止。被拉(la)退后，郭(guo)某(mou)(mou)璇隨(sui)手(shou)拿起身旁(pang)一(yi)物品，朝申(shen)家(jia)三(san)人(ren)扔來。

“傻(sha)X”……視頻中，還(huan)能(neng)聽到郭家(jia)其他人在叫(jiao)罵。

這(zhe)段視頻錄(lu)制后兩三(san)分鐘，就(jiu)發生了沖(chong)突(tu)。19時45分，就(jiu)有人打了120。

申家稱，郭(guo)(guo)勇剛進院后，喊著(zhu)“今晚非弄死你們”，就(jiu)沖了過來，郭(guo)(guo)家人也圍了上(shang)來。而郭(guo)(guo)家人否認郭(guo)(guo)勇剛說(shuo)過這句話。

庭(ting)審顯示，郭(guo)某榮供述(shu)：“郭(guo)勇剛(gang)進(jin)申紅良(liang)家，就往申紅良(liang)家人身上(shang)撲”。

鄰居賈某民是案發現場唯一第(di)三方。其稱，他(ta)(ta)聽(ting)到有人踢門，叫罵，等他(ta)(ta)到申家(jia)，看(kan)到趙某暉(hui)拿著一把鐵鍬(qiao)，在砸推(tui)拉門。他(ta)(ta)幾(ji)次(ci)往外(wai)拽(zhuai)趙某暉(hui)。郭勇剛進(jin)(jin)申家(jia)大(da)門時，他(ta)(ta)還拉了(le)下，但沒拉住。趙某暉(hui)也(ye)掙脫(tuo)開他(ta)(ta)，進(jin)(jin)去了(le)。

賈某民(min)稱，他沒有看(kan)到打架過程，等他進到院(yuan)里(li)，“隱約”看(kan)到郭勇剛(gang)躺在(zai)地上(shang)，“身下有一灘黑乎乎的液體”，他回(hui)到家(jia)，才意識到是血(xue)。

是否存在另一兇器剪刀？

澎湃新聞回訪看到(dao)，客廳東側(ce)窗臺處(chu)不到(dao)兩米寬，南面是(shi)樓梯。窗臺處(chu)呈“U”型，因樓梯挨著廚房一面墻，案發當晚系光線“死角”。

郭(guo)家稱，郭(guo)勇(yong)剛進(jin)院并沒(mei)有拿工(gong)具(ju)。

賈某民稱，他沒(mei)有注(zhu)(zhu)意(yi)到郭勇(yong)剛進大門時(shi)(shi)手上是否拿有工(gong)(gong)具，“當時(shi)(shi)院子里黑(hei)黑(hei)的，誰手里拿個(ge)小工(gong)(gong)具不注(zhu)(zhu)意(yi)的話根本看不到”。

申(shen)紅良稱，自己從(cong)廚房出(chu)來時，怕(pa)對(dui)方打(da)他，就拿(na)了(le)一(yi)(yi)根搟(xian)面杖(zhang)。但打(da)開架(jia)的(de)時候，搟(xian)面杖(zhang)不知(zhi)道去(qu)哪了(le)；郭(guo)勇剛進來以(yi)后，他看到(dao)郭(guo)勇剛拿(na)著一(yi)(yi)個紅色(se)的(de)、前(qian)面是尖尖的(de)一(yi)(yi)個東(dong)(dong)西；自己被打(da)倒(dao)，混亂中往窗臺上伸(shen)手摸(mo)住個東(dong)(dong)西，“拿(na)的(de)時候不知(zhi)道是刀”，拿(na)起來就胡亂揮。

申(shen)家告訴澎(peng)湃新聞，后來(lai)(lai)知道這把刀是剔骨刀，是多年前申(shen)紅良(liang)開賣肉鋪用(yong)(yong)的，后來(lai)(lai)申(shen)紅良(liang)偶(ou)爾(er)用(yong)(yong)來(lai)(lai)殺魚和(he)給貓剁肉用(yong)(yong)，平時就(jiu)放在客廳東側窗臺上。

申某芝稱(cheng)，自己從廚房出來(lai)時，拿了一把菜刀和拖(tuo)布棍，但一直是防(fang)御狀(zhuang)態，到打架發生也沒用過。

對沖突細節，雙方說法多處存(cun)異。郭某榮稱，廝打(da)過程中，自(zi)己(ji)挨了申某倩一棒子，“我兒子（劉某偉）看(kan)到后，就往她們身(shen)上撲(pu)”。

而(er)申(shen)某(mou)倩稱，郭(guo)家人沖過來，她們就被(bei)推倒了。等她站起(qi)來，看(kan)到一群人圍毆父親，就去拽人，一男子(zi)扭過來用木(mu)棍打(da)她，她撿起(qi)一塊木(mu)板擋，手指受傷。對方打(da)了幾下，突然轉頭(tou)往回看(kan)，有個男子(zi)（郭(guo)勇(yong)剛）躺(tang)在客廳東(dong)側窗臺處。

庭審中，申紅良辯護(hu)人指出，案發后，韓某在(zai)院子(zi)中間躺著，頭部流著血，大(da)(da)(da)聲說“誰拿剪(jian)刀(dao)(dao)扎(zha)我頭來(lai)，怎(zen)么(me)這么(me)狠”。經(jing)鑒定，韓某左(zuo)下腹傷(shang)構成(cheng)重傷(shang)。韓某病(bing)歷(li)顯(xian)示，其(qi)左(zuo)下腹部有(you)長約2cm大(da)(da)(da)小傷(shang)口(kou)，深入腹腔，大(da)(da)(da)網膜卻(que)有(you)兩處傷(shang)口(kou)。其(qi)指出，只有(you)剪(jian)刀(dao)(dao)才可能(neng)形成(cheng)這樣的傷(shang)情(qing)，剔骨刀(dao)(dao)不可能(neng)。

該辯護人當(dang)庭(ting)拿(na)出一把剪刀(dao)，用雙(shuang)層紙板模(mo)型進行(xing)了演示。

相(xiang)(xiang)關(guan)鑒(jian)(jian)定(ding)顯示，郭(guo)勇剛(gang)系被他(ta)??單刃銳器多次(ci)捅(tong)刺致左股動脈離斷大出(chu)(chu)(chu)血(xue)(xue)，失血(xue)(xue)性休(xiu)克(ke)死亡。前述辯護人指出(chu)(chu)(chu)，相(xiang)(xiang)關(guan)鑒(jian)(jian)定(ding)明(ming)確(que)指出(chu)(chu)(chu)郭(guo)勇剛(gang)所受多處刺創“創角一銳一鈍(dun)”。此外，剔骨(gu)刀(dao)刀(dao)刃所取樣本(ben)檢(jian)出(chu)(chu)(chu)的人DNA，也與郭(guo)勇剛(gang)血(xue)(xue)樣23個基因座基因型相(xiang)(xiang)同。而韓某的相(xiang)(xiang)關(guan)鑒(jian)(jian)定(ding)，則未明(ming)確(que)這(zhe)些(xie)情況(kuang)。

該辯護人當庭提出，希(xi)望查看警(jing)方查扣證物之一剪刀。

對此，公訴人表示，該剪(jian)刀并未隨卷移交。他們認為，申紅良(liang)對韓某造成的傷情，未超過正當防衛(wei)的必要限度，因(yin)此，韓某并非該案被害人。

申紅良辯護人表示，韓(han)某(mou)的3處創(chuang)傷，他(ta)們認為另有兇器，為剪刀。其要求調取韓(han)某(mou)完整病歷、物證剪刀、韓(han)某(mou)案發時(shi)所穿衣(yi)服，以進行分析。

控辯之爭：究竟有無防衛過當

案發后，趙某暉、韓(han)某、劉某偉因涉嫌“非法侵入(ru)住(zhu)宅罪(zui)”，被長(chang)治市公(gong)安(an)局潞(lu)城分局采取刑事強制(zhi)措施。

我國刑法第二十條(tiao)第二款規定，正當防衛明顯超過(guo)必要(yao)限度(du)造成重(zhong)大損害的，應當負刑事(shi)責任，但(dan)應當減輕或者免除(chu)處罰。

相關鑒定顯示，除郭(guo)(guo)勇剛(gang)死亡(wang)、韓某重傷外，趙某暉、郭(guo)(guo)某璇為(wei)輕(qing)微傷。

公訴人表示，申紅良為(wei)制(zhi)止(zhi)不(bu)法(fa)侵(qin)害(hai)而捅(tong)刺的前述(shu)4人，均(jun)是不(bu)法(fa)侵(qin)害(hai)者。但從防衛結(jie)果來看(kan)，明顯(xian)超過(guo)(guo)必要(yao)限度，造成了傷亡(wang)的重大損(sun)害(hai)后果，應當(dang)認定防衛過(guo)(guo)當(dang)。因此(ci)，構成故意(yi)傷害(hai)罪，但應減輕(qing)處罰(fa)。

公訴人表示，衡(heng)量正當防衛必要限度時，必須結(jie)合(he)不法侵(qin)害的行為性質、行為強度和可能造成(cheng)的危害后果進行綜合(he)考量。

其認為(wei)(wei)，首先，申紅良(liang)不(bu)具備特(te)(te)殊(shu)(shu)防衛的(de)前提(ti)(ti)條件，特(te)(te)殊(shu)(shu)防衛的(de)適用前提(ti)(ti)是防衛人針對嚴(yan)(yan)重危(wei)及人身(shen)安全的(de)暴(bao)力(li)犯(fan)罪的(de)加(jia)害(hai)(hai)人而(er)實施(shi)(shi)防衛行(xing)為(wei)(wei)。現(xian)有證(zheng)據不(bu)能證(zheng)明(ming)(ming)郭(guo)勇剛(gang)攜帶兇器，申紅良(liang)一家并未(wei)遭遇任何(he)嚴(yan)(yan)重危(wei)及人身(shen)安全的(de)暴(bao)力(li)侵(qin)害(hai)(hai)，因而(er)不(bu)具有實施(shi)(shi)特(te)(te)殊(shu)(shu)防衛的(de)前提(ti)(ti)。其次，防衛行(xing)為(wei)(wei)與不(bu)法(fa)侵(qin)害(hai)(hai)相比明(ming)(ming)顯(xian)不(bu)相適應。從不(bu)法(fa)侵(qin)害(hai)(hai)行(xing)為(wei)(wei)看(kan)，雖然加(jia)害(hai)(hai)人人數眾(zhong)多(duo)(duo)，但未(wei)使用兇器、未(wei)進行(xing)嚴(yan)(yan)重暴(bao)力(li)攻擊，申紅良(liang)僅面部(bu)構成(cheng)輕微傷(shang)。其使用長24厘米的(de)剔骨刀(dao)(dao)，造成(cheng)郭(guo)勇剛(gang)全身(shen)多(duo)(duo)處刀(dao)(dao)傷(shang)，左(zuo)大腿上段刺創致(zhi)左(zuo)股動脈完全離(li)斷(duan)，左(zuo)腋窩后(hou)下方(fang)刺創左(zuo)肺破裂(lie)，造成(cheng)其失血(xue)性休克(ke)死亡的(de)嚴(yan)(yan)重后(hou)果，其防衛行(xing)為(wei)(wei)明(ming)(ming)顯(xian)超過(guo)必要限度。

對(dui)此(ci)，申(shen)紅良辯護人(ren)表示，申(shen)紅良被毆打致右(you)側鼻骨(gu)骨(gu)折、右(you)側眼眶(kuang)內壁骨(gu)折，申(shen)某芝右(you)臀部軟組織損(sun)傷，申(shen)某倩右(you)手(shou)軟組織損(sun)傷右(you)側顏(yan)面部、左手(shou)小指皮膚挫傷，均佐證郭勇(yong)剛(gang)一方的暴力毆打強度。

我(wo)國刑(xing)法(fa)第二十條第三款規定(ding)，對正在進行(xing)行(xing)兇、殺人(ren)、搶劫(jie)、強奸、綁架以及其他(ta)嚴重危及人(ren)身(shen)安全的暴力(li)犯罪，采取防衛(wei)行(xing)為，造(zao)成不法(fa)侵害人(ren)傷(shang)亡的，不屬于(yu)防衛(wei)過當，不負刑(xing)事責任。

申紅良辯護人認為，郭勇剛等人的行為屬于“嚴重(zhong)危及(ji)人身安全(quan)的暴力”的“行兇(xiong)”行為——攜帶兇(xiong)器、多人圍(wei)毆(ou)加言語(yu)威(wei)脅“弄死全(quan)家”。

此外，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十條、《最高(gao)人民法院、最高(gao)人(ren)(ren)民檢(jian)察院、公安部關于依法(fa)(fa)適(shi)用正當(dang)防衛制(zhi)度(du)的指導意見》，下列行(xing)為應當(dang)認(ren)定為“行(xing)兇(xiong)(xiong)”：（1）使(shi)用致命(ming)性兇(xiong)(xiong)器(qi)，嚴重危(wei)及他(ta)人(ren)(ren)(ren)人(ren)(ren)(ren)身安全的；（2）未使(shi)用兇(xiong)(xiong)器(qi)或者未使(shi)用致命(ming)性兇(xiong)(xiong)器(qi)，但是根據(ju)不法(fa)(fa)侵害(hai)的人(ren)(ren)(ren)數、打擊部位(wei)和(he)力度(du)等情況，確已嚴重危(wei)及他(ta)人(ren)(ren)(ren)人(ren)(ren)(ren)身安全的。雖然尚未造(zao)(zao)成(cheng)實際損害(hai)，但已對人(ren)(ren)(ren)身安全造(zao)(zao)成(cheng)嚴重、緊(jin)迫(po)危(wei)險的，可以認(ren)定為“行(xing)兇(xiong)(xiong)”。

申紅良辯護人認為，即使不適用特(te)殊防衛，本案(an)也未超過(guo)“必要限(xian)度”。

“在判斷(duan)不(bu)(bu)(bu)法(fa)侵(qin)(qin)害(hai)(hai)的(de)(de)(de)危害(hai)(hai)程度(du)時，不(bu)(bu)(bu)僅要(yao)(yao)考慮(lv)已經造成的(de)(de)(de)損害(hai)(hai)，還(huan)要(yao)(yao)考慮(lv)造成進一步損害(hai)(hai)的(de)(de)(de)緊(jin)迫(po)危險性和現實可能性。不(bu)(bu)(bu)應(ying)當苛求防衛(wei)人必須采取與不(bu)(bu)(bu)法(fa)侵(qin)(qin)害(hai)(hai)基本相當的(de)(de)(de)反(fan)擊方式和強度(du)。”他還(huan)指出，窗臺高度(du)為(wei)89cm，符合(he)“倒(dao)地(di)后(hou)隨手可取”的(de)(de)(de)客觀場(chang)景。從當事人視角與風險控(kong)制(zhi)(zhi)出發，不(bu)(bu)(bu)應(ying)事后(hou)苛求防衛(wei)人精(jing)(jing)準控(kong)制(zhi)(zhi)力度(du)與揮(hui)刺部位、避(bi)開動脈(mo)。現場(chang)，郭家(jia)一方10人、申家(jia)3人，鄰居1人，共14人，卻無一人看(kan)清申紅(hong)良是如何捅刺的(de)(de)(de)，“黑(hei)暗混(hun)戰中的(de)(de)(de)防衛(wei)行(xing)為(wei)”，更(geng)不(bu)(bu)(bu)應(ying)苛求精(jing)(jing)準。

11月13日15時30分，法官(guan)宣(xuan)布(bu)休庭，稱商議后(hou)將決定(ding)再(zai)次開庭或擇期(qi)宣(xuan)判。

（記者：常益）

封(feng)面圖片來源：視(shi)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