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mei)(mei)經(jing)記者｜劉頌(song)輝    每(mei)(mei)經(jing)編輯｜陳夢(meng)妤    

“您(nin)是怎么知道我(wo)電話號(hao)碼的(de)？”“是我(wo)們系(xi)統自動分配給我(wo)的(de)。”“我(wo)沒在你們系(xi)統登記過電話。”對方掛了……

相信(xin)很多人都有(you)過這樣的經歷，不論是(shi)買(mai)房、租房，或是(shi)賣房、看房，只(zhi)要在一個地方(fang)留過聯(lian)系(xi)方(fang)式，隔段時間甚(shen)至(zhi)當天(tian)就會接(jie)到一些陌生電話。

視覺(jue)中國圖 楊靖制圖

1月22日(ri)上午，住建部官網通報了5起(qi)房(fang)地產中介行業(ye)侵犯(fan)公(gong)民個(ge)人信(xin)息違(wei)(wei)法違(wei)(wei)規典型案(an)例：

有(you)人(ren)(ren)將(jiang)業主留在中(zhong)介公(gong)司(si)的12716條個人(ren)(ren)聯系方式非法出售，有(you)人(ren)(ren)輾轉(zhuan)四家(jia)房產銷售公(gong)司(si)獲取樓(lou)盤(pan)業主78100余(yu)條信息(xi)，還有(you)人(ren)(ren)利用售樓(lou)處工作便利，復印業主的電話后成立房產中(zhong)介公(gong)司(si)做業務……

通報信(xin)息(xi)顯示，有(you)人非法獲(huo)取業主信(xin)息(xi)30余萬條，出售獲(huo)利150萬元(yuan)，最終被(bei)判處(chu)有(you)期徒刑三年(nian)(nian)，緩刑四年(nian)(nian)，處(chu)罰金額160萬元(yuan)。

倒賣信息方式五花八門

“總是頻繁地給(gei)我打電(dian)話，煩死(si)了。關(guan)鍵總是換著號(hao)碼打，很難分辨。”在長沙雨花區買房置業(ye)并已入住的(de)市民張華虎(hu)，隔三差五便接到(dao)陌生(sheng)電(dian)話，詢問家(jia)里的(de)房子是否要出售。

據張(zhang)華虎(hu)介紹，這些陌生電話大(da)多數來(lai)自(zi)房(fang)產中介門店，偶(ou)爾也有(you)一些小額貸(dai)款公司來(lai)推銷個人貸(dai)款業務。

1月(yue)22日下(xia)午，張(zhang)華虎告訴《每(mei)日經濟(ji)新聞》記者，自己家的房(fang)產(chan)位(wei)于(yu)長沙高(gao)鐵新城(cheng)板塊，從來沒有(you)對(dui)外掛牌(pai)留下(xia)聯(lian)系電話，也沒有(you)向房(fang)產(chan)中(zhong)介人員表達過(guo)要出(chu)售房(fang)子的意思。

那么，他(ta)的(de)個人電話(hua)是如何被房(fang)產中介門(men)店獲得的(de)呢(ni)？

張華虎猜測(ce)，唯一的(de)可能是，當初(chu)在售樓處買(mai)房(fang)時(shi)，開(kai)發商“把(ba)它賣了(le)”。

據住建部(bu)通報，湖南省(sheng)湘西宜居房(fang)產經紀(ji)服務(wu)有限公(gong)司負責(ze)人蔡某某在某售(shou)樓部(bu)從事房(fang)地產銷售(shou)期間(jian)，利用(yong)職務(wu)之便，未(wei)經售(shou)樓部(bu)及(ji)業主同(tong)意(yi)，復(fu)印了1095條小區業主姓名、門(men)牌號、房(fang)產面積、聯系(xi)電話等資料。

之后，蔡某某成立湘西宜居房(fang)產(chan)經紀服務(wu)有(you)限公司，利用這些業(ye)主(zhu)(zhu)信(xin)息(xi)資料開展房(fang)屋(wu)中介業(ye)務(wu)，用于在(zai)日常(chang)經營活動中給業(ye)主(zhu)(zhu)打電話(hua)，詢問房(fang)屋(wu)是否(fou)需要(yao)出售、出租等。2022年(nian)3月(yue)，司法機關(guan)以(yi)侵犯公民個人信(xin)息(xi)罪判處蔡某某有(you)期徒刑(xing)一年(nian)，緩刑(xing)一年(nian)，并處罰(fa)金1000元(yuan)。

倒賣業主個人信息的方(fang)式五花八門。

曾經從事過房產(chan)中介(jie)業(ye)(ye)務的馮先生向《每日(ri)經濟新聞》記者透露，中介(jie)行(xing)業(ye)(ye)內部一直(zhi)存在(zai)客戶資料轉賣的情況，比如(ru)，出售給新盤的銷售人(ren)員，或者出售給裝(zhuang)修公司等。

據上(shang)述通報(bao)，上(shang)海德佑(you)房地(di)產經紀(ji)有限公(gong)司員(yuan)工(gong)陳某(mou)、祝(zhu)某(mou)某(mou)、馬(ma)某(mou)合(he)謀對外(wai)出(chu)(chu)(chu)售公(gong)司掌握的房屋(wu)業(ye)主信(xin)息(xi)來獲利。三人通過馬(ma)某(mou)的員(yuan)工(gong)賬號和(he)權限訪問公(gong)司大數據信(xin)息(xi)平臺，查詢并導出(chu)(chu)(chu)掛牌房屋(wu)的業(ye)主信(xin)息(xi)，將信(xin)息(xi)對外(wai)出(chu)(chu)(chu)售獲取好(hao)處(chu)費。至案發，陳某(mou)從祝(zhu)某(mou)某(mou)處(chu)獲取好(hao)處(chu)費20萬元，陳某(mou)給予馬(ma)某(mou)好(hao)處(chu)費6萬元。僅2021年4月，陳某(mou)對外(wai)發送(song)信(xin)息(xi)共(gong)計12716條。

2021年(nian)11月(yue)，司法機關(guan)以侵(qin)犯公民個(ge)(ge)人(ren)信息罪判(pan)處(chu)陳某有期(qi)(qi)徒刑(xing)三年(nian)六個(ge)(ge)月(yue)，并處(chu)罰金人(ren)民幣10萬(wan)元；判(pan)處(chu)祝(zhu)某某有期(qi)(qi)徒刑(xing)三年(nian)，并處(chu)罰金8萬(wan)元；判(pan)處(chu)馬某有期(qi)(qi)徒刑(xing)一年(nian)十個(ge)(ge)月(yue)，并處(chu)罰金5萬(wan)元。

住建(jian)部官(guan)網顯示，2016年1月起，柯某開始運營“房(fang)利(li)幫”網站(zhan)并(bing)(bing)開發同名手機(ji)APP，以(yi)對(dui)外售(shou)(shou)賣二手房(fang)租售(shou)(shou)房(fang)源信(xin)(xin)息為主(zhu)營業(ye)務。運營期間(jian)，柯某對(dui)網站(zhan)會員上傳真實業(ye)主(zhu)房(fang)源信(xin)(xin)息進行現金激勵，吸引掌握(wo)該(gai)類信(xin)(xin)息的房(fang)地產中(zhong)介人員注(zhu)冊(ce)會員并(bing)(bing)向網站(zhan)提供(gong)信(xin)(xin)息，有償獲(huo)取了大量包(bao)含房(fang)屋門(men)牌(pai)號碼及業(ye)主(zhu)姓名、電話(hua)等非公開內(nei)容的業(ye)主(zhu)房(fang)源信(xin)(xin)息，共計(ji)30余萬(wan)條，以(yi)會員套餐方式出售(shou)(shou)獲(huo)利(li)達150余萬(wan)元。

2019年12月，司法機關以侵(qin)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判(pan)處柯某有期(qi)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并(bing)處罰金160萬元(yuan)。

業主希望加大處罰力度

《每日(ri)經濟新(xin)聞》記者(zhe)在采訪過程中了解到，許(xu)多購房者(zhe)對中介(jie)推(tui)銷電(dian)話不(bu)(bu)堪其擾，有人曾受不(bu)(bu)了電(dian)話騷(sao)擾而注銷自己(ji)的手(shou)機(ji)號碼。

一位在上海市松江區(qu)泗涇板塊購房的業主，曾多次在工作開會(hui)期間(jian)，接(jie)到陌生的推銷電(dian)話(hua)，其中包括房產中介、裝修公司(si)以及銀行金融機構等(deng)，“至今還(huan)有人來推銷經營貸、消費(fei)貸的產品。”

據(ju)該(gai)名業(ye)主介紹，看到上海(hai)本地的電話，擔心是客(ke)戶(hu)或者(zhe)朋友，不敢不接(jie)聽。但(dan)每當(dang)接(jie)聽知道是推銷業(ye)務后(hou)，自己會(hui)相當(dang)生氣。“希望(wang)監管(guan)部門對非法購買個人(ren)信息的人(ren)員也加強(qiang)處罰。”

住建部通報的案例(li)中，還(huan)介紹(shao)了房地產經紀從業人員沈某(mou)某(mou)采取購(gou)買、收受、交換等方式(shi)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xi)的行為。

2017~2019年，沈某某先(xian)后在(zai)無(wu)錫暢盛房(fang)地(di)(di)產經紀有限公(gong)司(si)、無(wu)錫滬聯房(fang)地(di)(di)產經紀有限公(gong)司(si)、無(wu)錫鏈鋪網絡科技有限公(gong)司(si)、無(wu)錫大(da)玩(wan)家房(fang)地(di)(di)產營銷策劃有限公(gong)司(si)等(deng)從事(shi)房(fang)產銷售(shou)相關(guan)業(ye)務。

期間，沈(shen)某(mou)某(mou)采用購買、收受、交換(huan)等方(fang)式，從周某(mou)某(mou)等人非法獲(huo)取多個(ge)(ge)樓(lou)盤業(ye)主(zhu)的公民個(ge)(ge)人信息，包括(kuo)小區名稱、門牌號、業(ye)主(zhu)姓(xing)名、聯系電話等，共計(ji)78100余(yu)條(tiao)，并(bing)(bing)提供(gong)給他人共計(ji)8600余(yu)條(tiao)。2020年(nian)12月，司(si)法機關(guan)以侵犯公民個(ge)(ge)人信息罪(zui)判(pan)處沈(shen)某(mou)某(mou)有期徒刑三年(nian)，并(bing)(bing)處罰(fa)金2萬(wan)元。

2019年(nian)(nian)9月，中山市(shi)裕豐房地產咨詢有限公(gong)司(si)(si)(si)西區翠(cui)景分公(gong)司(si)(si)(si)員工黃(huang)某(mou)(mou)，為謀取利益，在添加譚(tan)某(mou)(mou)某(mou)(mou)微信(xin)號后，通過微信(xin)轉賬的方(fang)式向譚(tan)某(mou)(mou)某(mou)(mou)購買大量中山市(shi)相關樓盤小區住戶的公(gong)民個(ge)人信(xin)息，包(bao)括公(gong)民姓名、住址、聯(lian)系電話、房產面積等，共計(ji)53590條。2020年(nian)(nian)6月，司(si)(si)(si)法(fa)機關以侵犯公(gong)民個(ge)人信(xin)息罪(zui)判處黃(huang)某(mou)(mou)有期(qi)徒(tu)刑三年(nian)(nian)，并處罰金(jin)5000元。

需加強從業人員管理

上海房(fang)地(di)產經紀(ji)(ji)行(xing)業(ye)協會(hui)(hui)專家委員會(hui)(hui)副主任孫華良(liang)向(xiang)記(ji)者表示(shi)，收集倒賣購房(fang)者的(de)(de)個人信(xin)(xin)(xin)(xin)息(xi)(xi)(xi)屬(shu)于很惡劣(lie)的(de)(de)職業(ye)行(xing)為，此次(ci)通報違法(fa)違規(gui)的(de)(de)典型案(an)例是對(dui)(dui)房(fang)地(di)產經紀(ji)(ji)行(xing)業(ye)的(de)(de)一次(ci)重(zhong)點警示(shi)。一直以來，上海市(shi)房(fang)地(di)產經紀(ji)(ji)行(xing)業(ye)協會(hui)(hui)倡導市(shi)場主體(ti)“誠(cheng)信(xin)(xin)(xin)(xin)服務”，其中(zhong)包括信(xin)(xin)(xin)(xin)息(xi)(xi)(xi)獲(huo)取要(yao)合(he)法(fa)，信(xin)(xin)(xin)(xin)息(xi)(xi)(xi)傳遞要(yao)合(he)法(fa)，共(gong)同(tong)維護市(shi)場誠(cheng)信(xin)(xin)(xin)(xin)體(ti)系。對(dui)(dui)于極個別的(de)(de)中(zhong)介機構，將會(hui)(hui)采取相應的(de)(de)規(gui)范進(jin)行(xing)管理。

北京市房(fang)地(di)產(chan)法學會副會長兼秘書(shu)長趙秀池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shi)，售樓處、房(fang)產(chan)中(zhong)介有償提供業主信(xin)息是(shi)(shi)一種(zhong)違(wei)法犯罪行為，也是(shi)(shi)違(wei)反商(shang)業規范(fan)和(he)職業道德標準的，是(shi)(shi)對(dui)個人信(xin)息的一種(zhong)侵犯，這種(zhong)行為會給房(fang)地(di)產(chan)從業人員和(he)行業帶來負(fu)面(mian)影(ying)響，使公眾對(dui)房(fang)地(di)產(chan)從業人員更(geng)加不(bu)(bu)信(xin)任(ren)，不(bu)(bu)利于(yu)房(fang)地(di)產(chan)業重(zhong)樹信(xin)心走出低谷，不(bu)(bu)利于(yu)房(fang)地(di)產(chan)業平(ping)穩健康發展。

業主知道自己個人信息(xi)被泄(xie)漏，受到電話騷擾，應(ying)該怎么辦？

趙秀池表示(shi)，要加強(qiang)防范(fan)，一旦發(fa)現個(ge)人信(xin)息泄(xie)露(lu)，要把相(xiang)關電話拉入黑(hei)名單；同(tong)時通過撥打12345、110，或(huo)電信(xin)、聯通運營平臺、相(xiang)關主管(guan)部(bu)門等進行舉報；也可提起訴(su)訟，訴(su)諸法(fa)律。

“應該從(cong)源(yuan)頭上加(jia)(jia)(jia)強管(guan)理(li)(li)(li)，多(duo)部門聯(lian)動綜合治(zhi)理(li)(li)(li)；通過(guo)行業協(xie)會加(jia)(jia)(jia)大對從(cong)業人員(yuan)(yuan)的資格管(guan)理(li)(li)(li)，并加(jia)(jia)(jia)大遵紀守法(fa)、職(zhi)業道德標(biao)準的教育；通過(guo)建立信(xin)(xin)用體系，加(jia)(jia)(jia)強從(cong)業人員(yuan)(yuan)管(guan)理(li)(li)(li)，對于泄露信(xin)(xin)息人員(yuan)(yuan)建立黑(hei)名單制度(du)(du)，終身禁業；出臺專(zhuan)門的個人信(xin)(xin)息泄露管(guan)理(li)(li)(li)條例(li)，建立有獎舉(ju)報(bao)制度(du)(du)。讓守信(xin)(xin)者(zhe)走遍天(tian)下，失信(xin)(xin)者(zhe)寸步難(nan)行。”趙秀(xiu)池說。

（應受(shou)訪者(zhe)要求，張(zhang)華虎(hu)為化名）

封(feng)面(mian)圖(tu)片來源(yuan)：視覺中國(guo)圖(tu)楊靖制圖(t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