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ing)記者｜楊棄非    每經(jing)編輯｜何小桃    

作為近年來因補償性消費而爆發(fa)的(de)行業，演唱會火了三(san)年，熱(re)度還沒(mei)有要消退(tui)的(de)架勢(shi)。

中國演(yan)(yan)出行業協會發布的《2024大型(xing)營(ying)業性(xing)演(yan)(yan)出市場趨勢(shi)及(ji)特(te)點分(fen)析》（以(yi)下(xia)簡(jian)稱(cheng)《報(bao)告》）顯示，2024年5000人以(yi)上(shang)大型(xing)營(ying)業性(xing)演(yan)(yan)出保持高速增長態勢(shi)，票房收入達296.36億元，同比(bi)增長66%。

向好的增勢不變(bian)，但增長(chang)的格局變(bian)了(le)。根據(ju)《報(bao)告》統計，去年(nian)，上(shang)海、北京、成都、深圳和(he)杭州(zhou)分居大型演唱(chang)會票房前十(shi)城市，其(qi)中，杭州(zhou)增長(chang)尤為明顯(xian)(xian)，從2023年(nian)十(shi)名開外一(yi)躍升至(zhi)第五(wu)。杭州(zhou)文廣旅(lv)局發布的數據(ju)顯(xian)(xian)示(shi)，去年(nian)杭州(zhou)演唱(chang)會、音樂節演出場次同(tong)比大增470.37%，票房收(shou)入同(tong)比增長(chang)480.9%。

圖片來源：《2024大型營業性演出(chu)市場趨勢及特點(dian)分(fen)析》

杭(hang)州(zhou)還謀劃進一步(bu)加碼。不久前發布的《浙(zhe)江省演藝(yi)經(jing)濟促消費若干舉(ju)措》提出，支持(chi)杭(hang)州(zhou)打響“演唱會首(shou)選地”品牌。

值得注意的(de)是，今年(nian)來，在對國際(ji)知名歌手演唱會舉辦權(quan)的(de)爭奪中(zhong)，杭州表現(xian)格外突出——Katy Perry、Ed Sheeran、OneRepublic樂(le)隊、夢龍樂(le)隊、濱崎步和(he)XG女(nv)團(tuan)演唱會均被其收(shou)入(ru)囊中(zhong)。

曾被外(wai)界(jie)稱為(wei)演(yan)唱會“黑洞”的杭州，怎么“開(kai)竅”了？

01

“黑馬”入局

去(qu)年，新加坡以“鈔(chao)能(neng)力(li)”拿(na)下(xia)泰勒·斯威夫特演唱會亞洲獨家舉辦權(quan)，將城市間“暗(an)戰”搬上臺面，“霉(mei)霉(mei)經濟學”帶來(lai)的(de)巨大流量和經濟效(xiao)益也受(shou)到關注(zhu)。國內城市同(tong)樣躍躍欲試，海口因“自貿港”的(de)特殊區位占(zhan)得先機，上海則憑(ping)借國際化形象脫穎而(er)出。

令不少人意外的是(shi)，杭州以“黑馬”之姿闖入(ru)戰(zhan)局。

圖片(pian)來(lai)源：新華社

去(qu)年(nian)12月(yue)，英(ying)國(guo)(guo)知名歌手Ed Sheeran在個人社交賬(zhang)號發文稱，其(qi)世(shi)界巡演的中(zhong)國(guo)(guo)唯一一站將選在杭州，并且一次性連開6場。這也是他在時隔10年(nian)后再次來(lai)到(dao)中(zhong)國(guo)(guo)開唱，而當時，他的中(zhong)國(guo)(guo)首秀放(fang)在了上海。

此前(qian)，上海一(yi)直以國(guo)(guo)際演出“足不出滬”聞名，杭(hang)州何以成(cheng)功“截(jie)胡(hu)”？主辦方對此給出的(de)解釋是，Ed Sheeran對中國(guo)(guo)文化一(yi)直有著強烈的(de)好奇心，經(jing)過對城市(shi)環境(jing)、場地設施及政(zheng)府支持(chi)方面(mian)的(de)綜合考量(liang)，最(zui)終(zhong)敲定(ding)杭(hang)州。

今年(nian)開(kai)始，杭(hang)州更(geng)仿佛“開(kai)掛(gua)”，不停迎來(lai)國際(ji)知名歌手演唱(chang)會(hui)落地，“首站(zhan)”“連開(kai)數場”更(geng)是“家常(chang)便飯”。

就(jiu)在(zai)Ed Sheeran演(yan)唱(chang)會結束不久，美國(guo)知(zhi)名搖滾(gun)樂隊夢龍(long)宣(xuan)布(bu)，巡演(yan)中國(guo)站首(shou)(shou)演(yan)在(zai)杭州舉(ju)行(xing)，并且一口(kou)氣開(kai)(kai)兩場(chang)(chang)。而后，美國(guo)知(zhi)名歌手(shou)Katy Perry也宣(xuan)布(bu)，將在(zai)杭州舉(ju)辦亞(ya)洲巡演(yan)首(shou)(shou)站，同(tong)樣連開(kai)(kai)兩場(chang)(chang)。

在國際(ji)知(zhi)名歌(ge)手帶領下，上(shang)半(ban)年至少有(you)29組藝(yi)人在杭州舉辦了(le)52場(chang)大型演唱(chang)會，吸(xi)引超85萬名觀(guan)眾，其中(zhong)超過(guo)50%來自杭州以外(wai)的城市。而(er)據(ju)此前杭州市文廣旅游局局長樓倻捷透露(lu)，今年杭州演唱(chang)會將超過(guo)85場(chang)。

據(ju)當地媒體回憶，多年前，杭州一度是全國演唱(chang)會(hui)市場著名的(de)“黑洞”，如今何以強勢突(tu)圍？

一種解(jie)釋是，幾次大(da)型主場外(wai)交活動(dong)打通了(le)杭(hang)(hang)州(zhou)演(yan)出(chu)行(xing)業的“任督二脈(mo)”。先是G20杭(hang)(hang)州(zhou)峰會(hui)，杭(hang)(hang)州(zhou)開始謀劃賽、會(hui)發展(zhan)。有演(yan)出(chu)商回憶，對演(yan)唱會(hui)的扶持(chi)政策也自那之后(hou)相繼出(chu)爐；而(er)后(hou)是杭(hang)(hang)州(zhou)亞(ya)運會(hui)，豐富了(le)大(da)型場館資源，賽后(hou)轉身為大(da)型演(yan)唱會(hui)的基(ji)礎設施。

去年，杭州進一步(bu)發布《杭州市關于進一步(bu)促進“演(yan)賽展商旅”聯動 打造“賽會(hui)之城(cheng)·購物(wu)天堂”的若干措施》，對于引進大型(xing)演(yan)唱會(hui)，最(zui)高(gao)給(gei)予100萬元支(zhi)持；新開展業務的展演(yan)相關機構，最(zui)高(gao)也能獲得100萬元支(zhi)持。

02

“第二現場”

以(yi)打(da)造“賽會之城·購物天堂”為目標，不(bu)難看出杭州下大力氣發展演(yan)唱會，意在(zai)“后半場”的(de)經濟賬。

圖片(pian)來源：攝圖網(wang)_501336436

以(yi)“霉霉經(jing)濟學(xue)”為(wei)參照，誘人的消費帶動(dong)力(li)才是城市側目的原因。霉霉新(xin)加(jia)坡演唱(chang)會期間，有(you)當地媒體報道，從(cong)泰國曼谷、菲(fei)律賓馬尼拉等(deng)地飛往新(xin)加(jia)坡的航班(ban)價(jia)格同比(bi)上(shang)漲(zhang)20%以(yi)上(shang)，住宿設(she)施需求也增(zeng)加(jia)30%；野村證券估(gu)算(suan)，占比(bi)高達(da)40%的外(wai)國粉絲為(wei)新(xin)加(jia)坡帶來(lai)的旅游收入將達(da)到4.32億美元，為(wei)新(xin)加(jia)坡一(yi)季度GDP增(zeng)長(chang)貢(gong)獻(xian)約0.25個百(bai)分點。

杭(hang)州也期(qi)待類似的(de)(de)(de)增量。當地媒體(ti)曾舉例，不(bu)少演(yan)唱(chang)會的(de)(de)(de)舉辦地，杭(hang)州奧體(ti)中心周(zhou)邊有酒店房價(jia)從400元/夜(ye)躍升至1200元/夜(ye)，仍一房難求(qiu)；奶茶銷量激增3倍、燒烤店通宵備貨……“后一天經濟”成(cheng)為演(yan)唱(chang)會經濟的(de)(de)(de)新代名詞(ci)，“跟著演(yan)出去旅行”早(zao)已成(cheng)為文旅業的(de)(de)(de)新口號。

但這(zhe)種“邀請明星+吸引游客+住酒(jiu)店+周邊旅游”的邏(luo)輯(ji)，天花(hua)板也十分明顯(xian)(xian)。作為跨城演(yan)唱(chang)會(hui)的主要群體(ti)，年輕人(ren)愈(yu)加秉持“該省(sheng)省(sheng)、該花(hua)花(hua)”理念，花(hua)大錢看演(yan)唱(chang)會(hui)并(bing)不耽誤(wu)在旅游經費上(shang)處處節省(sheng)。要打開(kai)他們的錢包(bao)，演(yan)唱(chang)會(hui)經濟的“第二張面孔(kong)”開(kai)始顯(xian)(xian)現(xian)。

大連理(li)工(gong)大學人文(wen)學院副教授王芳菲發現(xian)，二次元“痛(tong)(tong)(tong)(tong)文(wen)化”正(zheng)展(zhan)現(xian)出流量(liang)爆發力(li)和商業勢能(neng)。“痛(tong)(tong)(tong)(tong)”源(yuan)自日語，強(qiang)調(diao)對一種元素的夸(kua)張、重復堆(dui)疊。它(ta)不(bu)僅以(yi)“痛(tong)(tong)(tong)(tong)包”“痛(tong)(tong)(tong)(tong)衣”改造商品，還以(yi)“痛(tong)(tong)(tong)(tong)樓”“痛(tong)(tong)(tong)(tong)城”重構(gou)城市(shi)公(gong)共(gong)空間。在“痛(tong)(tong)(tong)(tong)文(wen)化”的引導(dao)下，作為(wei)城市(shi)事(shi)件爆點的演唱(chang)會(hui)，影響(xiang)力(li)也得以(yi)向城市(shi)各個(ge)角落(luo)延伸。

在Ed Sheeran杭州(zhou)(zhou)演唱會(hui)開始前兩天，杭州(zhou)(zhou)就(jiu)曾化身“黃老板主題(ti)公園”，從(cong)錢江新城每(mei)晚(wan)兩次(ci)的(de)(de)燈光秀，到城市坐標的(de)(de)大屏和地鐵站內的(de)(de)海報，Ed Sheeran無處不在。杭州(zhou)(zhou)萬象城還(huan)開設(she)主題(ti)限時快閃店，售賣獨(du)家周邊，并設(she)置了錄音棚、排練房(fang)等多(duo)個沉(chen)浸式互動打卡點。

一(yi)座(zuo)演唱(chang)會“痛(tong)城”由(you)此誕生，如王芳菲(fei)提及(ji)，它(ta)不能(neng)延長演唱(chang)會的時(shi)間，卻能(neng)延展城市(shi)中的內容(rong)觸點與(yu)傳播濃度(du)；不僅能(neng)增加(jia)游(you)客的停(ting)留時(shi)間，還能(neng)提高全民在(zai)空間中的共鳴程度(du)與(yu)參(can)與(yu)頻率(lv)。在(zai)粉絲流量之外，它(ta)還能(neng)串聯(lian)起城市(shi)多(duo)個空間聯(lian)動的“導線”，激(ji)活情緒(xu)記(ji)憶與(yu)消費鏈(lian)條。

而到了5月(yue)(yue)杭(hang)州(zhou)五月(yue)(yue)天演唱會期間，“痛城”搖身(shen)一變，五月(yue)(yue)天潮玩IP形象“MOJO卜(bu)卜(bu)”布滿商(shang)場中(zhong)庭、街道燈(deng)箱，不停出現在咖啡店(dian)的限定杯套、服裝店(dian)的聯名T恤上。

據當地媒(mei)體報(bao)道，當各種演唱(chang)會(hui)周邊店、快閃(shan)店、打(da)卡(ka)點(dian)與城(cheng)市(shi)風景(jing)比(bi)鄰而居，同步舉辦汽車展覽、音(yin)樂(le)派對、餐飲集市(shi)，在“共鳴即購(gou)買力(li)”的“情(qing)緒(xu)消(xiao)費(fei)”推動下(xia)，“歌迷(mi)”的腳(jiao)步也不自(zi)覺(jue)從場(chang)館(guan)延伸至(zhi)整座城(cheng)市(shi)，構建起演唱(chang)會(hui)的“第(di)二現場(chang)”。

03

重構消費(fei)

從某(mou)種意義上說，這也(ye)是杭州重構(gou)消費的一次契機。

消(xiao)(xiao)費一直不算(suan)是杭州的(de)強項(xiang)。從去年(nian)數據(ju)來(lai)看(kan)，杭州社會消(xiao)(xiao)費品零售總(zong)額(e)達7884億元，居于(yu)全國城市第(di)十(shi)位，與(yu)其全國第(di)八的(de)經(jing)濟排名相比，略(lve)顯“拖(tuo)后(hou)(hou)腿”。而經(jing)濟居于(yu)其之后(hou)(hou)的(de)武漢(han)和南京，均在社消(xiao)(xiao)零上“壓杭州一頭”。

它們也(ye)是在蘇州社消(xiao)(xiao)零破(po)萬億(yi)后，離“萬億(yi)消(xiao)(xiao)費俱樂部(bu)”最近的(de)三座(zuo)城(cheng)市(shi)。此前，南京(jing)曾提(ti)出目標，到今年全市(shi)社消(xiao)(xiao)零總額突破(po)10000億(yi)元；武(wu)漢和杭州則分別把(ba)社消(xiao)(xiao)零達(da)9000億(yi)元的(de)時間定在今年和2027年。

總的看來(lai)，杭(hang)州在消(xiao)費(fei)目標上略顯(xian)“保守”。今年上半(ban)年，杭(hang)州消(xiao)費(fei)增速達到6.0%，社消(xiao)零(ling)總額4585億元(yuan)，已超過同期南京4384.22億元(yuan)、武漢4279.97億元(yuan)。

杭(hang)州(zhou)也不乏趕超的(de)野心(xin)。2022年，杭(hang)州(zhou)商務局曾將杭(hang)州(zhou)的(de)社消零水平，與成都、武漢、南(nan)京、蘇州(zhou)等城(cheng)市作對比，并指出(chu)，“南(nan)京從區位、人口、商業條件、收入水平等方(fang)面來看都與杭(hang)州(zhou)較(jiao)為(wei)接近，也是(shi)杭(hang)州(zhou)最有可能趕超其(qi)社消零指標(biao)的(de)城(cheng)市”。

杭(hang)州能否快(kuai)南京一步(bu)“過線”？答案需要從杭(hang)州消費的底色中尋找。

事實上(shang)，杭(hang)州人(ren)并不(bu)吝于消費(fei)(fei)。從人(ren)均(jun)消費(fei)(fei)支出來看，杭(hang)州去年為52996元，超(chao)過上(shang)海(hai)登上(shang)全國首位。華東師范大學城市發展(zhan)研究院院長曾剛曾分析指(zhi)出，一(yi)高一(yi)低背(bei)后，可(ke)能源(yuan)于浙江投資(zi)置業的習慣，同(tong)時，杭(hang)州很多(duo)高端消費(fei)(fei)外溢到上(shang)海(hai)，加上(shang)周邊的寧波、南京等城市都會帶來消費(fei)(fei)的分流，杭(hang)州較難(nan)成為高度集中的區域(yu)消費(fei)(fei)中心(xin)。

反過來，杭州也缺乏足夠的消費(fei)領域和場景，特(te)別是高端(duan)消費(fei)供(gong)給相對較少，消費(fei)的商業價值沒(mei)有(you)明確凸(tu)顯，導致消費(fei)者“有(you)錢沒(mei)處(chu)花”。

比(bi)如，杭州國際城(cheng)市學(xue)研究中(zhong)心商文芳曾撰文分析杭州夜經濟發(fa)展(zhan)情(qing)況。其(qi)提到(dao)的問題之(zhi)一(yi)就是“消(xiao)費業態(tai)單一(yi)”，多以(yi)餐飲、購物、KTV 和酒吧等傳統業態(tai)為(wei)主，文化(hua)、體育、演藝、康(kang)養等業態(tai)尚未得(de)到(dao)良好(hao)發(fa)展(zhan)，業態(tai)單一(yi)導致同質化(hua)現象嚴重。

杭州瞄準演唱(chang)(chang)會(hui)，不僅(jin)能打破“唯一沒有夜生活(huo)的(de)新一線城(cheng)市”的(de)標簽，隨(sui)著演唱(chang)(chang)會(hui)經濟的(de)新一輪發展，甚至演變為撬動新消(xiao)費業態的(de)杠桿，還能重塑各(ge)類商業載體，借力諸如(ru)各(ge)類快(kuai)閃店和潮玩店，成為新的(de)流量入(ru)口。

在此基(ji)礎上，杭州還有更大的謀劃。

此前，杭州曾發布《杭州市(shi)建(jian)設國(guo)際新(xin)型消(xiao)費(fei)中心(xin)城市(shi)實施方案（2023—2025年(nian)）》。在“國(guo)際新(xin)型消(xiao)費(fei)中心(xin)城市(shi)”的目標下(xia)，杭州提出要提升國(guo)際形(xing)象，打響城市(shi)消(xiao)費(fei)品(pin)牌(pai)，其中也包括“不夜天堂·樂購杭州”夜經濟品(pin)牌(pai)。

一面是(shi)演唱會經濟(ji)的(de)(de)紅利，一面又是(shi)入(ru)境游、“中國(guo)購”的(de)(de)機遇，在(zai)國(guo)際(ji)知名(ming)歌(ge)手(shou)的(de)(de)帶動下(xia)，杭(hang)州能否創造(zao)出新的(de)(de)“霉霉經濟(ji)學(xue)”？

記者|楊棄非

編(bian)輯|何小桃 易(yi)啟(qi)江

校對|盧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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